舒妤抬眼,從骨節分明的手背往上,對上他的視線。
電影裏的正是男主人公與戀人重逢,盡管極力克製,眼神裏也紛繁的情緒都像是被驚擾的深穀,各色的蝴蝶齊飛,而眼前的這位,目光像是幽暗的湖,冰冷的像是沒生命的物質。
即便傅時朝溫柔一笑,但眼裏是沒有溫度的。
「拆開看看。」
舒妤目光落在禮物盒上,心知肚明他應該是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什麼東西?」她故作意外,手上卻提不起力氣,遲緩的放在了盒子上,拉開絲帶,包裝被打開,在空曠的盒子角落裏,貓抬起頭,圓眼睛濕漉漉的,彌漫了對未知的恐懼。
她從紙盒裏抱出了貓,舒妤抬起頭,這一次的意外是真的,「你找到小乖了?」
傅時朝斂了下眼皮,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下次這種事,不必你親自去找。」
他看著舒妤目光從剛才的死氣沉沉轉為明亮,莫名輕哂。
舒妤是他遇見過,最容易也是最難討歡心的女孩。
再奢侈貴重的珠寶首飾也難得她展顏,一些廉價甚至不值錢的東西反而能得她注意,她的要是用心跟時間,這些對他而言反倒是昂貴的東西。
「謝謝。」舒妤注意力全在貓上,正在撥開它的毛,檢查有沒有傷口。
傅時朝起身,握住領帶鬆開幾分,「我先去洗澡,」
「小乖,今天跑哪去了?」舒妤沒看到傷口,鬆了口氣,將貓抱起來麵對麵問,就像是它能聽懂一樣。
貓很輕的叫出聲,像是嗚咽,不像往常一樣用腦袋不停的蹭她求安慰。
舒妤開始以為它是受到驚嚇,還沒從恐懼裏走出來。
但很快她發現不是。
她將貓抱起來時,看到了它的肚皮,小乖全身都是雪白的,隻有在肚皮上一小撮是黑色的,就像是胎記一樣,而這隻貓全身雪白,肚皮也一樣。
剛才有多高興,她現在就覺得有多諷刺。
這不是小乖,不過是傅時朝隨便找了隻一模一樣的貓敷衍她而已,她將貓重新放進盒子裏,小貓立刻縮回剛才的角落。
舒妤心情跌到穀底。
她分明都沒有是打算鬧,這樣敷衍的安撫,未免顯得多此一舉。
有時候,連她都覺得沒意思。
*
電影最終也沒看完,停在了男主人公誤以為能跟戀人重溫舊夢的歡快裏,而不是結尾裏他飲彈死在了泳池裏的慘烈結局。
舒妤進臥室時,傅時朝從浴室走出來,頭發是擦過後的半濕,看起來有些淩亂,在黑發下,是棱角分明的臉,高挺鼻梁下唇偏薄,有人說,唇薄則薄情。
看著那張臉,她總是生不起氣來。
舒妤拿過吹風機,「我給你吹頭發吧。」
「好。」
這不是第一次,傅時朝很喜歡舒妤的手指,軟的像是沒骨頭一樣,穿過頭發碰到頭皮時,總能舒緩倦意。
頭發吹幹,舒妤將頭發梳理整齊,露出他的優越的額頭,「作為回報,給我彈首曲子吧。」
「這樣就能哄我給你彈鋼琴?」傅時朝抬眼,漆黑的視線對上她的。
舒妤低頭親了下他的額頭,蜻蜓點水,「這樣呢?」
「馬馬虎虎。」他唇向上揚,明顯是被愉悅到了。
傅時朝起身去與臥室相連的換衣間拿了套居家服換上。
琴房在樓下,裏麵的布置跟鋼琴都是舒妤挑選的,她對鋼琴的了解連傅時朝都有些意外,為此多問了幾句,她隻是說是朋友推薦。
傅時朝手指修長,骨骼分明,漂亮的像是為鋼琴而生。
他從小被逼著學,一直到現在都有這個習慣,但對傅家而言,要的不是出眾的音樂家,而是一個完美的商人。
傅時朝彈的是《給愛德琳的詩》。
從第一個音開始,就像是平地起的一陣輕緩的微風。
舒妤靠著鋼琴,看著他的側臉時會有些恍惚,有時候她都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傭人走過琴房時,不自覺便被眼前場景所吸引。
舒妤從出道開始便有國民女神稱呼,她的顏一直是統一審美的存在,是公認的大美人,而傅時朝,更是天之驕子,優渥的外表可以媲美任意一個當紅男明星。
單看外表,兩個人都是頂配,同框的畫麵,精致的像畫報。
「傅先生跟舒小姐真的很般配,不知道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其中一個小聲感歎。
另一個年長一點,埋頭做完事才抬起頭,對她的天真搖頭,「一個戲子,怎麼結?」
傅家,從來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有錢人家。
以前哪一個都沒入得了門,何況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