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雅齋。
錦詞一臉的抱怨:“嬋……公子,家裏的文房四寶已經夠多,再買回去都沒地方放了。更何況買來也不怎麼用。”最後一句變成了小聲嘀咕。
男裝打扮的沈青嬋正在看一個豆青釉加彩梅竹紋筆筒,聽她這話,放下筆筒,揚聲道:“那本爺就聽你一次,不買了。”
掌櫃忙不迭地過來行禮道:“爺,沒有中意的嗎?”
沈青嬋“啪”地一下打開手中的折扇,瀟灑地笑道:“讀書人的事,最為辛苦。若是能苦中作樂,那才不枉來世上走一遭,掌櫃的,你說是不是?”
掌櫃眯著小眼睛,一臉諂笑道:“那,這位爺,您可有什麼想法?”
“我聽說,掌櫃的不僅藏了很多好東西,而且還能讓高興。”沈青嬋扇子遮麵,靠近掌櫃耳邊,“聞客語聲知貴賤,持花歌詠似狂顛。”
掌櫃立刻變了臉色,上下打量著沈青嬋,等看見沈青嬋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馬上換了一副笑臉,手往前一伸,笑道:“爺,這邊請。”
沈青嬋麵上便有了淡淡的冷意,不覺多了幾分嘲諷。
看來這一句“聞客語聲知貴賤,持花歌詠似狂顛。”果然是他們的暗語。
掌櫃帶她們出了後門,也不過是幾間尋常人家的屋子,沒看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
等到了一個房間裏,掌櫃按下了書櫃上的按鈕,便現出一條地下通道來。
錦詞明顯一愣,拉住沈青嬋低聲道:“這,這是要去哪?”
“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說話,跟著就是。”沈青嬋看了一眼錦詞,眸中暗含警告。
錦詞立刻閉上嘴,乖乖跟著。
稍顯灰黃的樓梯上,隱隱能聽見嘈雜的人聲。
掌櫃輕聲道:“這次從這裏來,下次爺若還想來,就去行知賭坊,兩頭是通的,說了暗語,自會有人帶你來。”
門被緩緩打開,沈青嬋有片刻震驚。
地下賭城。
果真有地下賭城的存在。風聞,地下賭城專為有錢人開設,斂財極為迅速。如今一看,那些人衣著不凡,出手闊綽,確為其事。
其間,人聲鼎沸,常見的骰子、牌九和奕棋自不用細說,更有藏弦,樗蒲,雙蹙融和鬥促織等,好不熱鬧。
看沈青嬋拿出銀子躍躍欲試的樣子,錦詞一把搶過來,責怪道:“公子,看看就好,你可不能瞎玩,要輸錢的。”
沈青嬋看錦詞一臉護錢如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不玩?來這裏做什麼?都說過了,叫你不要說話,還管不住你嘴。”
說完,將錢袋抽了回來,擠入圍賭的人群中。
錦詞呆若木雞,明明是溫暖如煦,她隻覺得冬日寒冰籠罩全身。哪有女子會賭博?自己跟在沈青嬋身邊也有幾年了,居然不知道她會這些。
半天之後,當錦詞懷揣著上千兩銀票離開的時候,不得不感慨,自家的嬋主事果然是個無所不能的主。
沈青嬋瞧著錦詞那崇拜樣,心裏也暗自得意。想當初,在百湄山學藝的時候,鶴璧師傅沒少偷偷帶她下山,混跡各地賭坊。如今,兩位師傅早已駕鶴西去,除了杜舒秋和拈眉,便隻有兩位師傅曾真心相待。
今日既打探到地下賭城,又賺了些銀兩,也算能給宗主一個交待了。
正想著,忽然,不知從哪裏湧出來三、四個身材高大、健壯如虎的大漢,惡狠狠地盯著她們。
沈青嬋心道不好,樹大招風。
果不其然,中間一位大漢開口說道:“聽說閣下剛剛贏了不少錢,不知道能不能分兄弟幾個花花。”
“哪裏來的毛賊,這可是光天化日,有你們這樣正大光明地搶錢嗎?”錦詞忙上前一步,挺身護沈青嬋在後。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們乖乖把錢留下,省得兄弟幾個親自動手。”其中一個大漢撩撩袖子示威道。
“錦詞,和他們多說無意,我們分開跑,分散他們注意力,你自己先回樓,若逃不掉,就用我教你的那一招。”沈青嬋暗自責備自己沒有見好就收,被人給盯上了。
現如今,三十二計,走為上策。
“不行,嬋主事,奴婢不能讓你一個人。”錦詞小聲地回頭說道。
“他們人多,兩個人一起更不方便。你還不放心你嬋主事嗎?”沈青嬋安慰錦詞。
“各位兄弟,不是在下不給,而是我們的錢在那裏,你們瞧。”沈青嬋指了指他們身後的方向。
趁著他們轉頭的瞬間,沈青嬋輕拍錦詞肩膀,兩人同時往不同方向跑開。
幾個大漢發現被騙,惱羞成怒,立馬分兩路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