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塵埃落定(1 / 2)

慕以簡生平第一次在嘉和帝的臉上看見了慈愛,也是生平第一次嘉和帝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隻聽他笑著問善妃:“簡兒和朕年輕的時候,最像,對不對?”

善妃別開臉,淡淡道:“隻是模樣像而已。”

“是啊,簡兒比朕優秀,也比朕專情。箏兒,朕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怨恨朕,讓你們母子分離。可是朕也是有苦衷的。你曾經呆在醉歡枝這個事實沒辦法抹去。朝廷是不會讓煙花女子出身的兒子當皇帝的。這些年來,朕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可是錯已經鑄成,隻能想法子彌補。很早的時候,朕的繼位人就是簡兒,隻有養在貴人膝下,才不會被人詬病。也隻有簡兒成為皇帝,才能為沈家正名。簡兒,不要怪父皇。”

慕以簡沒想到嘉和帝的作為,竟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讓自己有一個名正言順的位置,很早的時候,他曾怨恨過。可是到底該是感激還是遷怒,登上皇位,就要與母妃相望而不能相認,如果可以,寧肯不要這皇位。

善妃抹了抹眼淚,輕聲道:“如果可以,當初還不如你放我們母子倆出宮,這榮華富貴,我也不稀罕。可是,沒有當初,沒有後悔的餘地。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多說了,好好養著身子。”

嘉和帝搖搖頭,道:“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時日無多,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機會了。簡兒,朕沒機會教你如何做皇帝,若真要說,也隻有平衡二字。你自小聰慧,相信你會成為好皇帝。隻是有兩件事,你必須答應朕。“

慕以簡湊近了些,低聲道:“父皇請說。”

“一,無論用什麼手段,林全清必死。二,嬋兒可入宮,但貴不可及後。不要問原因,你隻須照作就行。”嘉和帝抓著他的心,費力地說道。

對於第一點,慕以簡自然能理解,也毫無異議。林全清勢力盤根錯節,要想找到名目殺他,自然會費些力氣。可是第二點,為什麼,難道就因為嬋兒也出身醉歡枝。

說完這些話,嘉和帝似乎很累,他看向善妃,目光漸漸有些飄遠:“箏兒,這些天朕總想起以前,那時候,你坐在秋千上,桃花落在你身上,你一邊晃著一邊笑著,還一邊唱著。朕在想,是不是那時候,就被你的笑容小小地吸引了。這麼多年來,一直陪著朕的是你,可惜,咱們彼此都沒有好好珍惜。朕可能要先你而去了,你會想念朕嗎?”

善妃真想像以往一樣,和他冷嘲冷諷幾句,可是有什麼堵在喉嚨裏,隻能拚命地點點頭。

嘉和帝欣慰地拉過善妃和慕以簡的手,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慈愛,道:“朕有時候總在想,當初的決定是對還是錯。這些年錯過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為什麼總要到臨死了才抱憾。”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善妃搖搖頭,心裏的痛楚在這一刻明明顯顯寫在了臉上。

嘉和帝反而笑了起來,說道:“你再給朕唱個《蝶戀花》可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有善妃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仿佛一曲慰人入睡的催眠曲,帶人回到那久遠的過往。

或許對與錯從來就沒有明確的標準定義,或許就算閉上眼睛離開人世的那一刻,也未必就能判斷是非功過。

也或許,錯就錯在那一個晚上,我不該擔心喝醉酒的你,不該在那個時候去看你,更不該在你抱住我的時候,隻是微微掙紮一下。

更或許,我早就貪戀你那原本不屬於我的溫暖的懷抱,內心深處一直隱藏的小秘密,以為隻有自己獨自分享。

但,姐姐可是是懂了,所以選擇離開。

那麼,這一聲,對不起,該由誰說?

蔡皇後將一個茶盞狠狠地砸在地上,但還是不解氣,連砸了幾個花瓶之後,才氣喘籲籲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本宮很可笑?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皇上到死,也隻惦記著他們母子。”

沈青嬋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嘴上說道:“娘娘為何發怒,奴婢還沒來得及恭喜娘娘成為太後呢。”

“你給本宮住嘴。”蔡皇後朝沈青嬋手一指,“善妃這賤人,和你一樣,都是本宮心頭的一根刺。本宮就說嘛,除了你那不要臉的娘,在整個皇宮裏,皇上最在乎的就是善妃和她的兒子。本宮算什麼?當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得高高興興地幫別人養孩子。若不是老天爺可憐,賜了塵兒,本宮的日子當真難熬。”

眼前這女人,雖貴為皇後,可是一口一個賤人,一口一個不要臉,罵得都還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沈青嬋的手暗暗捏緊,開始不客氣地說道:“娘娘要感情做什麼?對娘娘來說,最好的東西不是男人,而是權利。慕瑄塵若是天生有疾,想必當初娘娘定是用了虎狼之藥才懷上的。為了爭寵,根本不考慮後果。現在又來談什麼情不情,愛不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