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老喬，又熬夜了吧，瞧你，跟個熊貓似的。”
王局長笑著打趣一番後起身，走到窗邊吧台前，拿出了一塊茶餅，樂道。
“呀，你今天算是有福了，我的大寶貝孫子，最近剛給我買的極品茶餅，要不是看在咱們認識三四十年了，我才不拿出來呢。”
沈老攥緊了手中的畫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開門見山道：“今天，有人拿你寶貝大孫子五歲的照片過來了，說是搜尋家中小弟。”
“啪”
潔白的瓷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王局長轉過身，前一秒還滿臉堆笑的臉上，此刻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氣神兒，眼中光亮暗淡渾濁。
半響，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告訴他們了？”
語氣肅然冰涼，沈老知道，好友動怒了。
他蹙了蹙眉，不悅道：“你把我當什麼人呢。”
“當年你兩個兒子因公殉職，絕望之際撿到這個孩子，為了給他一個安全的成長環境，還搬了家，好不容易才升職調了回來，雖然分別的時間長，但這些天，我也看得出，這孩子在你心底的份量。”
“放心，沒說。”
隻不過當時，他的確是吃驚了一下，也不知道那個少年察覺了沒有，正當他思索時，王局又重新拿了個杯子，放茶夜倒滾水，接著端起，走到辦公桌前，將杯子推了過去。
他麵色沉重地掏出一個香煙，點燃後猛吸了一口，眼神渙散。
“當年，我撿到那孩子的時候，他滿身淤青，新舊交疊，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長期家暴導致的，身為警察，我問他誰打的，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眨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我，那樣子可笨死了，醫生說是失憶了，腦子沒壞。”
說著，他又吸了一口，臉上也有了些笑容。
“忘了也好，後來，我給他瞪了不少尋人啟示，可惜都沒有人來認領，當時就想著，我孤家寡人一個，不如就收養他吧，老了也有個人給我收屍。”
“是啊，善有善報，你的福氣好著呢！”
沈老感歎一句，抿了口茶，眼睛瞬間睜大。
他眨巴著嘴，連連誇讚，“好茶好茶呀，你這孫子的孝心是真不錯，改天你問問，他還缺爺爺不！”
“去你的！”
王局長吐出一口煙圈，笑得爽朗。
兩個半百的中老年人，你一句我一言。
不知不覺，天漸漸暗下。
沈老起身，揉了揉腰杆，接著拿出名片，放在桌上，推到對麵，。
“這是來找我的那個人，他說，小彥是他妻子的弟弟，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一切隨你。”
說完轉身，剛走兩步，又折了回來，從桌上抽了兩張紙，走到吧台前，從茶夜盒裏挖出一小半，用紙巾包緊。
“謔，偷到局長辦公室了，真是好膽量。”王局翹著二郎腿，幽幽道。
“小氣。”沈老小心收起茶夜，莞爾道：“走了。”
暖黃的燈光下，煙霧寥寥。
紅木椅上，王局長手中的煙，一根接著一根，充斥著紅血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牆角的某處。
也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門被人從外打開。
“老頭，你在裏麵修仙呢？”
王彥捂著嘴，徑直的走到窗邊打開。
空中的煙霧，如出逃精靈，慢慢朝著月色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