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支被裝扮成強軍的鄉勇加入後,漢軍收拾戰場的速度大大加快,一身戎裝,顯得格外英武的薑恪這時走到了李錚身旁,有些遺憾的說道:“那支監視我們的卡爾魯克輕騎兵部隊跑了,但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又隻有五十騎,是不敢在勃達嶺南部久留,荼毒我們漢民家園的,必定是盡快走美陽道回勃達嶺北麵去。”
李錚聽了自己司馬薑恪的稟告後點了點頭後,看著遠處正在拖拽敵人屍體和被切斷腿傷馬的漢軍兵士,語氣很是疲憊的說道:“真是可惜了,這些傷馬原來是最頂級的戰馬,但現在卻隻能是被宰殺成為我們的軍糧。”
“萬事不能盡善盡美的,有時候一些殘缺和舍棄也是無可奈何的。”薑恪知道李錚的意有所指,直接很是平靜坦然的說道。
李錚突然轉過頭,用很是憤然的麵孔看著薑恪,沉聲說道:“這就是先前特意犧牲幾個漢民村莊,讓一兩千漢民為你的計策陪葬的理由嗎?”
薑恪不懼李錚攝人的目光,依然很是坦蕩的說道:“慈不掌兵,驍騎都尉,如果我們不以犧牲那些漢民的性命做苦肉計,那麼我們的計劃就會出現大漏洞,如何能取得這樣的大勝,他們是死得其所。”
“好一個死得其所,那如果那些枉死的漢民亡魂來尋我,問我為什麼犧牲的是他們時,我又該如何回答?”經受二十一世紀的文明教育,接受二十一普世價值觀,對每一個生命都或多或少還有尊敬之心的李錚,很是不滿薑恪隨意出賣犧牲他人性命,而且是和自己流著相同血脈遵從同一種文化同胞的性命之舉。
對於李錚的婦人之仁薑恪感覺很是可笑,依然用毫無愧疚的語氣說道:“如果我們不把計策做得逼真一點,讓敵人能夠真正的中計,進入我們的圈套中,徹底給殲滅的話,那麼這一支卡爾魯克軍的繞襲部隊就可以從容與北麵的卡爾魯克軍夾擊攻克勃達關,而後放更多凶殘的卡爾魯克蠻子進來,整個龜茲北部都可能被塗炭,成為一片煉獄,犧牲一兩千漢人而換取幾萬漢民得以存活,這絕對劃算,我問心無愧。”
“現在的大漢安西是被眾狼環伺,四麵楚歌,凶險萬分,隨時可能覆滅的時候,在河西走廊被截斷,帝國本土又未有重新崛起振奮消息傳來,我們安西漢人隻有靠自己自強,才能在這安西繼續生存,隻有靠自我獻身和犧牲才能讓大漢的戰旗重新在中亞各地飄揚,每一名安西漢人都是責無旁貸的,必要時我也是可以為安西獻身的。”薑恪最後的話說得無比的大義凜然,讓李錚找不出理由反駁。
薑恪這幅慷慨激昂,壯懷激烈的模樣,李錚以前見過,就是那些憤青,不過大多數憤青都是不學無術之人,除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仇恨外,多數於國於民都沒有什麼大用,但薑恪不同,他是一名真正的愛國者,願意真得獻出所有的愛國者。
不過李錚也是看出薑恪的陰暗麵,知道雖然薑恪長得非常有一副仁者君子的模樣,但他與那些講究大仁大義的華夏君子不同,不怎麼在乎平民的死傷,他擁有濟世的理想,但根本沒有安民之心,為達到目地不惜一切代價。
李錚對這種人又敬又怕,雖然李錚明白自己複興大漢帝國的道路上,肯定是要一將成名萬骨枯的,但他不想如此血淋淋赤裸裸的將人推出去犧牲,李錚為自己的假仁假義感到惡心,但他還是小聲對薑恪爭辯道:“我知道戰爭會死人,但你也不可以欺騙我,是你說得卡爾魯克騎兵部隊遠襲而來,如撬門的竊賊般心情忐忑,是沒有閑情逸致去劫掠殺戮的,我才沒有通知這些漢人村落疏散躲避的,但其實你早就料到那些卡爾魯克蠻子有多麼的窮凶極惡,必定是會禍亂那些漢人村莊的,但你為了讓引敵之計更完美無缺一點,給敵人造成完全是意外是陰錯陽差下發現的假象,所以狠心犧牲了那些漢民,我不希望下次不要擅自自作主張,這些關係人命之事由我來定奪。”
雖然是對自己的嚴厲指責,但薑恪依然是毫不以為意,他用很是驚喜和欣慰的眼神盯著李錚,而後看了一下周邊除了楊阿察和李山士這些忠心耿耿的護衛外,再無他人後,立即就很是狂熱的對薑恪說道:“就是這樣,主公,以後你就是光明正義的存在,是承載所有安西漢人生存和複興宏願的英雄,你必須英明神武,磊落不凡,擁有所有讓人擁戴敬服的優點,所有欺騙殺戮等黑暗罪惡之事,就都由我們這些你堅定的追隨者來執行吧!”
“主公?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錚有點目瞪口呆,李錚可是記得薑恪一直是叫他“驍騎都尉”這個有些生疏的稱謂的,突然改成親密的“主公”讓李錚很難適應,同時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薑恪對李錚的驚訝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的說道:“主公應該知道,我薑家原本隻是天水薑氏的一個庶出旁支,之所以能夠封候拜將,位列名門,就是因為我薑家先祖在安西之地的拚搏奮鬥,整個安西之地都浸潤著我薑家先輩的鮮血,整個安西之地都是我薑家榮耀的象征,百年前,因為碎葉之戰的慘敗,我的家族不得不隨著敗軍撤回龜茲境內,但我的家族並不像其它安西的漢人名門那樣醉生夢死不知榮辱,而是始終記著喪師失地的恥辱,讓薑家後人始終以收複失地,複興安西和大漢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