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見後是會恐懼重逢這件事情的,陳一七也確實感受到了那份恐懼,不過走近之後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全部消失了,陳一七隻覺得開心。
畢竟真的太久太久沒見了。
而他,很想念他。
陳一七盯著陳猊遠——這個發色很適合阿遠,瞳色好像比以前更深一些,瘦了些,皮膚也更白,雖然不是健康的白,但也很好看,如果沒有那些傷口就更好了,鼻尖那濃烈的血腥氣簡直讓人有些反胃。
陳一七一寸一寸的打量著他,然後眉頭皺了下,他想問些什麼,但是又憋住了。
“嗯~你沒變呢。”陳猊遠伸手摸了摸陳一七腦袋,那本就淩亂的長發被他像薅小狗一樣薅了幾下,於是一下變得更加淩亂,甚至可能打結了。
他深色的眼眸與漆黑背景映襯,陳一七恍惚了一下,然後他聽見陳猊遠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像是被風從遠方吹過來——
“還是那麼天真樂觀。”
眼前的陳猊遠變成層層疊疊好幾個模樣,他的聲音也越來越輕和遠,眩暈的感覺如海浪一般強烈襲來。
莫名生出一種要摔倒的錯覺,陳一七下意識抓住陳猊遠手臂,對方很體貼的順著他力道往下放,然後自然而然的扣住對方手掌,手指交錯,緊緊交纏在一起。
陳猊遠臉上的笑容沒褪去,隻是黑色的眼睛裏透著冰涼的意味,他抓著陳一七的手,看著對方身體搖晃,眼神逐漸渙散。
濃稠的血液從自己身體裏流到了陳一七手上,陳猊遠往前一步,然後舉起手,他將人從地麵上拉了起來。
陳一七搖晃發軟的身體根本站不穩,他僅靠那隻緊緊扣在一起的手支撐著:“阿遠、你……”
“你知道的。”陳猊遠仍舊笑眯眯的,他看起來很平和,隻是不斷裂開的傷口卻暴露了他的心情,它們蔓延到了繃帶之外,到了陳猊遠的額頭、鼻梁、臉頰、嘴唇上。
像幹裂了的土地。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陳一七腿一軟,他腦門砰的一聲砸在了陳猊遠的肩窩,但陳猊遠立刻抬起空餘的
手捏住他後頸把人拉開了一點。
這隻手沒有那麼涼,但抓著後頸的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陳一七抬起頭看著陳猊遠嘴唇上裂開的那道傷口,它並不平整,有些歪曲,但傷口不深,血凝成小珠子一點一點的往外冒。
“也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陳猊遠看著陳一七的眼睛慢悠悠的接著說,他氣息也是涼的,因為這個過分接近的距離,說話之間那攜帶著血腥氣的呼吸撲麵而來,讓處於混亂、虛幻、堪稱醉酒狀態的陳一七有些迷茫。
他盯著陳猊遠嘴唇上的血珠子在一張一合之間滾落。
“你應該有辦法離開。”陳猊遠垂眸看著陳一七,時間太久了,所以他狀態不是很好,眼睛能看的一切產生了變化,於是現在他眼中的小十七是個扭曲的縫合怪,醜的不得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或許才是真實的模樣。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他又沒辦法因為自己的小狗狗變得狼狽又醜陋就選擇丟掉。
陳猊遠嫌棄的選擇湊近貼貼自己醜陋的小怪物,雨水和血液混合,黑粉的頭發凝結,於是他也變得狼狽起來:“小十七,你能離開。”
他輕輕的說,語調像是在輕快的哼著歌:“但你要離開嗎?”
“要又一次離開我嗎?”
他笑著,聲線卻慢慢放低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那雙黑色眼睛眯著,讓人看不清其中翻湧的情緒。
很刻意,但卻足以讓人心軟。
陳一七並不清醒,但是沒有很嚴重,畢竟他有部分意識早就提前被分割了出去,就是待在元英英身邊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