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慢騰騰掐滅煙,唾了口內的煙絲,細嚼慢咽地品起來。白花蛇一邊倒茶一邊說:“任書記一邊吃一邊聽嗬,尚仁下個月就學習期滿了,總不能讓回生產隊吧!”她給阮黑娃使了個眼色。
黑娃會意,搭訕說:“嘿嘿,這個這個我看去公社獸醫站總沒問題吧!”任君沉默不語,停了一會兒說:“獸醫站滿員,配種站去不去?石口子分站正缺一個人。”
白花蛇臉沉沉的有點不高興,心裏罵:“熱油糕還不如喂了狗!”但卻裝出一副笑臉賠笑說,“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還不是書記一句話!”任君沒表態。
黑娃解窘說:“配種站有啥不好,這個這個看馬發情驢司駒多輕快的活呀,一般人爭都爭不上呢!”
魏峰和秀梅給梁主任談了修青年渠、安水磨的想法,梁主任沉思了一會兒說:“這倒是件好事,不過現在幹不是時候。”秀梅說:“怎麼?我們幹,大隊給句話還難?”
梁主任瞪了她一眼說:“你懂啥!高支書五七幹校學習沒回來,黑娃、陳虎忙著入黨哩,奪權哩,還管那些事?我一個人說了能算?”
魏峰打圓場說:“梁伯說得也對,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還是以後再說吧!”棉花試驗田告一段落,青年們都各回各隊參加隊裏勞動。魏峰好長時間沒有寫詩,畢霞也好長時間沒有作畫,環境的改變,打破了他們原來的生活規律,新的生活一時還不適應,畢霞拿起畫筆覺得手有點生,魏峰不要說少了詩的靈感,拿起筆有些很熟的字一時都想不起來了呢!元旦的一次活動使他們倆有了一次大顯身手的機會。上級指示要在春節期間搞“三史展覽”和“憶苦思甜”活動,加強階級教育。黑娃對秀梅說:“這個這個你們團員、青年裏能人還真不少,同時教育重點也是你們青年人,這個這事就交給團支部搞。”
秀梅把辮子一甩嘴一撇說:“不,我怕能不到相上,再落下‘衝擊政治’的罪名!”
“這個這個,”黑娃氣急敗壞地說,“上次那事,任書記追問了幾次,我都給應付著捏滅了,這個你怎麼還咬住尻子粘麵都換不下!”
“這個這個這樣說的話,還勉強可以!”
黑娃嚇唬著打秀梅,秀梅“咯咯”笑著跑開去,站在遠處回頭一個勁笑。黑娃一本正經地對秀梅說:“這……這事就這樣定了,可別誤了事!”他本來想堅決不用“這個這個”了,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說:“這個這個春節就要展出宣傳哩!”引得秀梅又是一陣“哈哈哈”笑。
秀梅不敢怠慢,立即找冬冬、春蓮、玲玲召開團支委會,吸收魏峰和畢霞參加,會上魏峰建議由畢霞繪製一幅“典型貧農苦難史”的畫,配上群眾喜聞樂見的打油詩,由玲玲朗讀講解。加強效果,擴大影響。這個建議得到大家一致讚同。
這個建議也很快被大隊兩委會采納,阮黑娃給任君作了彙報,任君以能再次目睹畢霞的畫為快,親自到上龍大隊作了指示和鼓動。
經過調查了解,貧協會提供材料,認為隻有車老爹的曆史最典型。可車老爹說什麼也不願上講台,一個勁說:“過去的事也就過去了,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幹什麼?”
通過黨、團支部做工作,甚至任書記親自出馬動員,讓其先聽其它老貧農的憶苦思甜報告,車老爹總算勉強答應了。憶苦會上他雖然講得很平淡,但還是使很多人流了淚,當講到被乘警從火車上攆下來,摔折了腿,但還繼續流浪時,他抹起腿讓大家看小腿上長的骨頭疙瘩,玲玲跑過去抱住爹的腿,哭喊著讓爹別講了。
同時,車老爹的憶苦報告暴露了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以至玲玲堅決反對把爹的事畫圖上牆,並表示堅決不當講解員。
玲玲的意見當然不能阻擋活動的開展,大家勸說一陣。任書記左一個“組織性紀律性”,右一個“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幾句就把玲玲說得閉口無言了,活動按原計劃進行:秀梅全麵負責;畢霞繪畫;魏峰填詞寫詩;冬冬負責收集三史資料;東升、敢明負責做木頭畫框;原計劃玲玲當講解員改為秋菊;玲玲加入春蓮領導的裱糊組;石柱是總後勤。
魏峰、畢霞根據故事梗概構思設計圖畫和研討詩詞內容,然後分頭行動。另一個典型人物是樂嗬嗬大爺,魏峰也早想了解這個神秘莫測的人物。自從畢業回鄉後,他就成了小石屋的常客,晚上沒事或下雨不能出工他常到小石屋去坐,兩人談得非常投機,琴棋書畫、音樂戲劇無所不及。魏峰勤懇聰穎,常幫樂嗬嗬大爺擔水磨麵,做些出力活。樂嗬嗬大爺更愛魏峰,吃條兔子腿也忘不了給魏峰留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