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經驗可以借鑒,大家一致認為:炸鷹嘴石也應采取和炸渚北山一樣的方法。同時東升又出新點了——用小炮炸大炮眼,打一個小眼放一炮,有個坑坑窪窪能貼上藥就放一炮,這樣可加快打大炮眼的速度。三天後,大炮眼基本打成,能裝一架子車炸藥。
放大炮那天,指揮部的領導和周圍的群眾都來觀看,兩邊的山頂上,石崖後都站著翹首觀望的人,猶如觀看石頭巨人的精彩表演。
東升穩穩按下電鍵,“轟隆”一聲,千年巨石應聲崩倒,濺起了丈餘高的水柱。
“勝利了!成功了!噢——”突擊隊員們狂呼亂蹦,他們立即敲鑼打鼓向指揮部報了喜。
指揮部的王副指揮當場表揚了他們,並表示在年終評比時給他們記功。
自從那天棉花現場會發現畢霞後,任君就盡做畢霞的夢。這女子,簡直使他心猿意馬,抬腳動步盡想往上龍大隊跑。
昨晚,他又夢見了她,偌大個草地上,鮮花盛開,蜂蝶飛舞,他和她牽著手,像電影內的慢鏡頭所示的那樣跑啊!跑啊!後來他抱住了她……醒來後,內褲濕了一大片。
他決定,今天立即去見畢霞。他打聽到畢霞沒上水庫工地去,對阮黑娃說:“阮支書,你把畢霞叫一下,我要和她個別談話。地點在黨支部辦公室。”
“行,我就去!”阮黑娃邊走邊回頭望,不解地想:“這任書記?這個這個對一個富農子女倒很關心!”
不一會兒,畢霞來到大隊黨支部,她輕輕推開虛掩的門,任君正趴在桌子上翻閱報紙,她囁嚅地問:“任書記,你找我?”
“噢!是是,”任君受寵若驚地站起來,連連說,“畢霞,快進來!快進來!”同時禮貌地伸出了右手。
畢霞從未和男同誌握過手,更何況今天要和她握手的是堂堂的公社書記。她羞澀地慢騰騰伸出手,臉漲得通紅。任君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半天不肯鬆開,並不迭聲說:“請坐!請坐!”
畢霞在靠牆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低著頭捏弄著有點發麻的右手。“哈哈,不習慣嗎?放隨便點!放隨便點!咱們都是革命同誌,畢霞,你說是吧?”他的笑聲打破了這房間裏的緊張氣氛。“是的,”畢霞強作笑臉說,臉卻更紅了。“家裏都有什麼人?”
“媽媽、弟弟、我,還有爸爸。”
“嘿嘿,不願意說‘爸爸’,是吧?想把他拋到世界外邊去,哈哈哈!”說著,他大笑起來,越發把畢霞笑得不好意思。他停住笑,又一本正經地說:“那有什麼,有一個反動的爸爸就不等於你也反動,糞堆上能長出芬芳的香花,你說是嗎?”
畢霞微笑著慢慢抬起頭,這位年輕的書記好像給她內心的傷疤上塗了點什麼藥,使她覺得經常為此而隱隱作痛的心好受了一點。她又低頭默默不語。“多大了?”
“二十一歲。”
“還沒寫人黨申請書吧?”
“沒有。自己覺得出身不好,寫也白搭。”畢霞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她抬頭看任君,白淨的書生臉上一對眯細的眼睛,黃眉毛,薄嘴唇,口周圍有一抹淡黃色的胡須。那眼睛,除過發怒對人老是笑眯眯的。
她還沒有這麼盯著看過一個男人,不由得又覺得臉發燒。“怕什麼?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麼!”他點燃了一支煙,悠悠地放著煙圏兒說。
“隻要黨組織能這樣對待我,那我一定不辜負黨的期望,爭取入黨。”
“那怎麼不行,隻要你加強政治學習,靠攏組織,組織是能理解你的。”接著他又問:“對象找哪兒的?一定是個很帥的小夥子!”
畢霞驀地想起了魏峰,心裏著實驕傲和幸福,但嘴上還是說:“任書記真會開玩笑,還這麼小……”
“嘿嘿,”任君訕笑著說,“你這是響應黨的號召提倡晚婚。”
“任書記,我們大隊青年棉花試驗田去年產量又提高了,畝產皮棉百斤,給咱山區棉花奪高產創出了新路子。”畢霞有意把話岔開。“應該好好總結總結。”
“可秀梅他們實幹精神很好,有成績說不出來。”
“那你幫他們寫寫吧!”
“我也不行,魏峰能寫,他肯鑽研,摣長寫作。”
“哦!你有你的特長!”任書記笑眯眯地說,“你摣長畫,那張上龍遠景圖簡直是一張新農村風景畫。你畫人物也很出色,憶苦思甜連環畫上的人物活靈活現,大家公認很像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