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1 / 2)

“我兼政治委員,怎麼樣?哈哈,”牛書記爽朗地說,“這件事隨後再說,你寫的學習毛主席著作心得體會我看過了,很好!有一定水平,對毛主席思想理解比較深刻,文筆也清麗。我想請你為大上壩誓師大會寫一篇報告。”

讓魏峰寫文章猶如讓編製匠編框一一你要啥樣都能編成啥樣,加上他剛出校門,“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他巴不得使自己的思想和文才有英雄用武之地,於是欣然應允,問,“牛書記,啥時寫?”

“現在就寫吧!”

“要多長的?”

“講一到兩小時。”

“好,你把大致內容交代一下,我回去寫。”

牛書記看看辦公室,好幾張桌子都閑著,指揮部的人都下去做大會的組織準備工作去了,於是說:“這兒不是很好嗎!筆紙啥都方便,回去沒人打擾嗎?”

魏峰想了想,回去確沒個清淨地方,他們睡通鋪,下雪不上工,宿舍內鬧翻天,打撲克、下棋、唱歌、摔跤、誰想幹啥就幹啥,連部自從阮黑娃、陳虎上來後就是那一幫人的天地。他搔了搔腦袋說:是得找個清靜地方,我寫起來最怕人打擾,一會兒指揮部的人一回來,那我是無論如何也寫不下去了。”

“那就到我的住處去寫。”牛書記果決地說,“我給房東大嫂說一聲,讓她別鬧出太大的聲響,你關上門寫吧,誰找我你就說我不在。”

牛書記住的窯洞非常簡樸,窗前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炕上一卷半新不舊的鋪蓋卷,上邊撂件黃軍大衣,牆上掛著毛主席像、語錄、水庫平麵圖等。

牛書記剛要列報告提綱,通訊員小張跑進來叫他趕快到一營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牛書記一去大半天沒回來,他幹著急動不了筆,他在那兒看了半天報紙、文件,還不見牛書記回來,他出去望了幾回,仍不見牛書記的影子。穿越山林的“嗖嗖”風聲猶如時間老人的腳步聲,冬日的白晝全不顧雪野依依的挽留,悵悵然暗下去、暗下去。

魏峰回到屋裏想:我還不如動筆吧,寫個報告,大不了國內外形勢,時代背景;修水庫的必要性,重要性;上一段工作的成績和不足;下段工作的任務和應注意事項;最後就是號召鼓勵大家以毛澤東思想為動力,鼓足幹勁,力爭上遊,把水庫修得又快,又好,又省……於是他關好門,按想好的思緒剛寫了幾句,又停住了,心頭又冒起一股熱潮,他從來做事不愛步別人的後塵,這樣寫不又重蹈覆轍了嗎?如果寫的一般,指揮部的會計、文書、秘書,宣傳股的文人多的是。牛書記為什麼偏偏要叫我魏峰寫呢!

他把那張紙揉掉,重新構思一回,便伏案疾書,他要寫出自己的獨特見解,獨特風格,獨特文采來。

鳥兒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歸林棲息,天空也隻能憑借白雪的映照,支撐它的餘光,夜幕徐徐地落下來,落下來……

“用毛主席的不斷革命論和革命階段論指導我們的水庫修築工程,可以把全工程分為三個階段……”魏峰的思想在水庫工地上空邀遊,他似乎看見千軍萬馬都在他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川流不息的工作著,他覺得思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豐富、睿智、明晰、全麵、有條不紊。

“嘭嘭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的思緒打斷了。“誰啊?”他問。“我!”一個女子的聲音。“你找誰?”

“我爸爸!”

“你爸爸是誰呀?”

“牛官明、牛書記!”外邊的人又急躁地敲了兩下門,“難道他搬房子了嗎?”

“噢!沒有沒有!”魏峰忽然記起自己是坐在牛書記的房間裏寫東西,忙開了門。進來的是一位和他年齡相當的姑娘,雨披上,頭上落滿了雪。“阿唷!外麵雪下大了!”魏峰尷尬地說。“可不,冒雪步行了二十多裏,到這裏先吃一頓閉門羹。“對不起,是你爸爸叮嚀我把門關起來的。”

“你是我爸爸的秘書?”姑娘打量了他一番說。“不是,我是你爸爸叫來寫報告的。”

“那我爸爸哪兒去了呢?”

“不知道。半下午通訊員叫,說去一營,到現在還沒回來。”

“天都這麼暗了,你怎麼連燈都不點?能看見?”

“寫進去了,一時停不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