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1 / 2)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回家,心煩意亂,索性打開收音機,女播音員淸脆的聲音正在播送: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摧毀了以**為首的資產階級司令部,清除了人民思想上的一切塵埃汙垢,現在我國人民,人人想國家,個個愛集體……他“啪“一聲關上收音機,這樣的話他聽了千百次,政治老師上課也盡講這些,可他回到農村,在實際中遇到的可不盡然啊!他納悶。

盼人窮要魏峰當會計,一是見縣委牛書記的女兒向他求婚,一旦飛黃騰達成了人物,他還想沾光得利;二是魏峰回到農村頭角嶄露,顯示出才華,一旦靠攏對立麵肯定對他們不利。他用會計為誘餌,想把他拉到自己這邊來,做他的幫手。可是誰知魏峰性直,正派,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他指示白花蛇試了幾次都碰了壁。尤其那晚記工竟讓他落了個臉兒紅,這真是想吃魚反落個魚刺哽喉。他非常氣惱,甚至想立即撤了魏峰的會計職務,但轉念一想,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他要再試一試。

春節將到,每年照例要私下照顧幹部熟人的一點細糧該怎麼分法,他和副隊長商量,準備先做好上頭的工作,一旦事情敗露也好收拾。同時也思忖著如何對付魏峰。

那天,盼人窮去見任書記,假惺惺稟報了一陣上龍一隊的政治學習,階級鬥爭和抓生產的情況。他想直截了當把事情挑明,又怕遇上和牛書記一樣的官,所以繞著彎子問:“任書記,今年生活怎樣安排,糧夠嗎?”

“唉!不行呀!差遠哩!過了個事,緊說小就點可就過大了,光小麥就借了―千多斤,還不說買了二百斤大米。”

“噢噢,可不!那天過事我也去了嘛,人真多!任書記真是人四海,一條峰川都驚動了。”

“光峰川算什麼?縣級機關,各公社幹部就來了百餘人呢!”

“唉!可惜了你內人,年輕輕的尋自盡。”

“噢!可不是嗎,農村婦女就是見識短,愛鑽牛角,放著福不知道享,你有啥辦法。”

“哎,任書記,春節到了,想你困難很多,咱再幫不上啥忙,先到咱隊給你裝二百斤小麥,還有啥困難你盡管說一聲,隻要能幫忙的,我老吳願效犬馬之勞。”

“不要不要,公是公,私是私,咱咋能拿集體的糧!”

“這算得了什麼!生產隊糧食收得多,還不是沾公社化的光,公社能摘好,還不是你書記領導得法,嘿嘿!”

“不能不能,**人講貢獻,那能有一點成績就居功自傲耍特殊!”

“啊呀,任書記真不愧是真正的**員。這樣吧,記在我名下好了,明天有到柳葉川去的車我讓捎到家裏去。”

任書記思考了一會兒,搔搔腦袋說:“那就感謝你啦!不過得把賬記清,以後我還你!”

任書記問了些村裏的情況後,特地問廣聽說前一向牛書記的女兒和魏峰談戀愛,不知談得咋樣啦?”

“噢,任書記也知道這件事?吹了!”

“那為什麼呢?”

“聽說,嗯,大概……大概是魏峰不願意,據說這娃和二隊畢霞姑娘好。”

“畢霞家不是富農嗎?她怎能和人家書記的女兒比,真是錯失良機!”

“可不是!”盼人窮說,“也不知咋搞的?”

回家路上,盼人窮想:這任書記為什麼對魏峰如此關心?是不是魏峰經常到公社裏去?他肯定在書記麵前說過我的壞話!難怪書記對我不大熱情!要不是說給二百斤小麥,恐怕事情真要糟了呢!

晚上,他又順腳跑到白花蛇那裏,談論起任書記問魏蜂的事,說:“這娃本事還蠻大,縣委書記,公社書記都掛上了鉤,怪不得那樣囂張!”

一提起魏峰,白花蛇就想起那晚丟人現醜的事,咬牙切齒地說:“你別管,任書記這條路我非給他斷了不可!”

白花蛇之所以這樣自信,是有她的心理依據:自從春梅死後,她高興得像吃了蜜糖,心想,任書記還真說到做到,她做夢都夢見做了書記太太,害得尚仁幾次被蹬到床底下。對黑娃、陳虎、他大哥盼人窮說話的腔調都有些變了。她一旦當了書記太太,可不能像春梅那樣窩囊,她攀高枝兒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沾光得利,高人一等,盛氣淩人嗎!

怎奈這任書記死了妻子好長時間了,隻字不提與她辦理登記的事,來了隻是心不在焉地熱火一陣,好像找她隻是為了發泄**。盡管她甜言蜜語,百般親熱,屢屢咕叨廣快點辦了吧!也免得這樣偷偷摸摸。”他隻是蠻不在乎地說:“急啥!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