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工時,白花蛇迫不及待地小跑著回去了。李嫂遲走一步,喊住魏峰:“峰娃,你慢走!把你的語錄本拿出來!”魏峰見李嫂一臉的嚴肅,拿出語錄本不解地問:“怎麼啦?”李嫂接過語錄本翻出那張紙條兒問:“這是什麼?”
魏峰接過紙條看看說:“這是敢明寫的,怎麼能到語錄本裏?這有什麼?一張紙片兒?”
“哼!你說沒啥,給人家就有啥了,”說著,拿了紙條撕得粉碎。她見人都走遠了,悄悄對魏峰說,“牡丹說這是反動話,你看她早跑得沒影兒了,準報告去了,你要小心!”
“活見鬼!屎殼郎鑽牛屎堆一盡事(屎),別管她!看她能給我栽什麼贓?”
白花蛇一溜煙跑到盼人窮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快!快!哥,有……有情況!”
盼人窮在地裏做了做樣子,訓斥群眾一頓,又轉到大隊,準備和宣傳隊的同誌拉拉關係,吹噓吹噓自己。不巧,宣傳隊的同誌都到公社開會去了,他又轉悠回來,躺在炕上蹺起二郎腿養精神,聽白花蛇一說,瞪著小眼問:“什麼事?”
“魏峰寫反動標語啦!”
“在哪兒?”盼人窮像彈簧一樣從炕上坐起來。“在他那紅語錄本裏夾著。”
“你看準了?”
“看準了。”
“好,我馬上報告阮支書。”說著連下到鍋裏的飯都顧不得吃就去向阮黑娃報告。
葉子聽了“反動”二字,嚇得打顫,她恨丈夫和妯娌狼狽為奸害人,又不敢言語,飯吃到嘴裏也變得不是滋味,於是放下碗,安排好孩子,跑著去龍南給秀梅透露消息。
黑娃一聽,得意忘形地說:“哈哈,這個這個撲燈的娥子自尋死嘛,這個這個運動來了正找‘運動員’呢,他問,“這個這個第一手材料弄到手了沒有?”盼人窮說:“還沒有。”
“那怎麼行!”黑娃飯吃了半截,把筷子一扔,拍著盼人窮的肩膀,“這個這個”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就立即分頭行動,真比美國“聯邦調查局”還迅速。盼人窮找到陳虎說:“魏峰寫反動標語了!”
“在什麼地方?”陳虎瞪大眼睛問。“據說在一個紅皮本本裏。”盼人窮含含糊糊說。“那是反動日記。”陳虎斷而言之。“對!準是。”盼人窮說,“阮支書讓你火速把證據弄到手。”
“好!我馬上就去!”陳虎在腰裏紮了根皮帶,從牆下卸下槍背上就走。這幾天宣傳隊來了,他出出進進都帶著槍,民兵訓練也加強了。
魏峰回家剛端碗吃飯,陳虎就闖進門劈頭就說:“魏峰,把你的反動日記交出來!”
魏峰瞪了他一眼,理都沒理他,自顧自吃飯。心想,果然快,來頭不小!“魏峰,你聽見了沒有?”
魏峰一拍桌子說:“怎麼啦?閻王催命都不催食。犯了槍斃的罪,也得讓把這碗飯吃完。”
“反革命,你還不認罪!”
“反革命?”魏峰把碗往桌上一蹲,站起來質問:“誰是反革命?你有什麼證據?你把逮捕證拿出來!”
“你……你”陳虎被問得張口結舌,“你下地帶的紅本本就是!”魏峰從口袋內把語錄本掏出往他麵前一伸,說:“我下地帶的就是這,你敢說**語錄是反動日記?哼!把你賊眼睜開再仔細看看!”
語錄本碰在了槍口上,魏峰立即把語錄本收回來,貼在胸前說:“你驢曰的敢把槍口對準**語錄,你這不是反動行為是什麼?”陳虎慌忙把槍口朝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