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 / 2)

畢俊華和石青山商量定,立即著手辦理,趕中午總算籌夠了二百元錢托咐熟人送去。

傍晚,白花蛇果然又來討話,一進門就神秘兮兮說:“叔、嬸,商量好了嗎?本來我今天忙得連紮針的空兒都沒有,可我聽說西河溝有個姑娘尋著要嫁人家任書記,親不親一村人,自家向的自家人嘛,我是怕人家搶了先,特地跑來了。”

“真叫你嫂費心了,”畢霞媽忙迎住說,“不過,唉!嗯……”

“怎麼!有什冬絆拉?”白花蛇故作驚訝地問。

“嗯!本來到&什麼,不過,”畢霞媽吞吞吐吐說,“畢霞原來許了魏峰,說好正月裏過事呢!你看……人家娃出了事,咱又把女兒許別人怕不合適吧!”

“哎喲!三嬸,”白花蛇幾分驚詫幾分譏諷地說,“我說你們這些人就和人不一樣,人家巴不得攀高枝兒占光得利,你卻瞅上一個現行反革命,你是存心把娃往崖裏掀?魏峰的問題你不是不知道,說不準要挨這個!”她做了個槍斃的手勢,“就是說到輕處,至少也得判個十幾年,二十年,你這不是讓娃活守寡嗎?”

門“嘩啦”一聲被推開,畢霞站在門口,聲色俱厲地說:“滾!哪兒來你這掃帚星,魏峰受一輩子法,我等他一輩子,魏峰犯了死罪,我就跟著他去死!用不著你胸前掛笊籬一閑勞(撈)心。要是任書記等不及了,你嫁他不是很合適嗎?你見錢眼開見權傾命……”

“你……你”白花蛇惱羞成怒,指著畢霞罵,“你驢日的把嘴放幹淨!”畢霞媽一邊嗬斥畢霞,一邊安慰白花蛇:“你嫂息怒!別和那小孩子一般見識。”

畢俊華原來商量好暫不露麵,這時也不得不出來,上前扇了畢霞個耳光,厲聲喝廣還不給我滾回去!大人商量事與你何幹?”接著又幫著老婆給白花蛇說好話。

白花蛇得了點顏色染大紅,越發厲害得怕怕,拍著屁股跳高高:“你王八日的給我說清楚,誰見錢眼開見權傾命……”

“你嫂!你嫂!”畢霞媽一邊擋一邊說,“我給你回話,賠禮道歉還不行嗎?”

“不行!我好心好意給你提親說媒,你怎麼就放狗咬我?”她又一蹦老高,“不行!她婊子不給我說清楚我就不走!我就往你家死哩!樹活皮,人活臉,這叫我今後怎麼活人?”

吵嚷聲驚動了四鄰,人都跑出來看。秀梅撥開人群走進畢霞家,見白花蛇胡攪蠻纏耍死狗,上前說:“哎哎!你要把什麼給你說清楚?你精屁眼被人捉到大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還嫌事實太少是不?要不要我再揭幾宗讓大夥聽聽。”

白花蛇“紮”地不鬧了,衝著秀梅說:“馬槽哪兒插下你這驢嘴,我頂天撞地與你球事!”

“你在哪兒耍死狗我都有管的權利,在這兒胡鬧我更不依,媽!”秀梅大聲叫畢霞媽,“你放開她,看她要成龍還是想變蛇!怪五味啦,沒媒說不會把你那沒紮牙的女子給書記獻上。”人們小聲議論:

“咦!畢家有這麼個兒媳婦可要換門風啦!”

“啊呀!秀梅真是個憨女子,人家都躲瘟神一樣躲富農、地主,她卻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亮身份!”

白花蛇早就是秀梅的手下敗將,虛晃一槍敗下陣來,指著畢俊華說:“好啊!富農份子畢俊華,你收了人家財禮又拉鉤,我看你屙下屎怎麼能偎回去?”邊說邊向門邊退。

這時,畢霞抱了白花蛇那天拿來的包袱,一下摔在她腳跟前。人都散了,秀梅問清情由,說:“根本就不該招理她,有什麼好話對她講,一句話一不願意!不就了了。”

畢霞媽說:“唉!好娃,咱和人不一樣嘛,這‘富農’兩個字要把人壓死哩!”

“富農昨啦?”秀梅說,“富農子女都不能婚姻自主了嗎?”畢俊華一個勁唉聲歎氣拍腦袋:“這下撞下亂子了!這下撞下亂子了!”果不出畢俊華所料,翌日一大早,治安主任兼民兵連長陳虎就帶著兩個民兵來叫他。

畢俊華忙不迭地穿鞋往外跑,出門還沒站穩腳跟就“啪啪”挨了兩個耳光。陳虎喊:“立正!”他“啦”將雙腳並攏。陳虎又喊,“頭低下!”他“呼”將頭低得下頜貼胸。陳虎再喊,“向後轉!”他又“嗖”一個訓練有素的向後轉動作。陳虎說:“四類份子畢俊華聽著,取鋪蓋卷進學習班,跑步走!”畢俊華雙手半握拳貼於腰部,“噔噔噔”跑回去了。畢霞媽見他臉頰紅腫,頭冒虛汗,心慌地問:“怎麼啦?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