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井綜合醫院的一間普通病房裏,素白的床單上躺著一位身材嬌小的小姑娘,布滿汗珠的前額、緊皺的眉頭、攥緊床單的雙手無不顯示她正處於不安與慌亂之中。
混亂,謝琳琅的頭腦一片混亂,影片似的畫麵一幕幕不斷在頭腦中閃現,這是一個14歲的日本小姑娘,柳葉子,短暫而幸福的一生在她14歲生日這天戛然而止,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去了女孩雙親的生命,女孩奇跡般地逃離了死神的魔掌,她在極度悲傷中不願醒來,絕望而去,而這軀殼卻不知為何恰恰被謝琳琅所占據。
謝琳琅無限感慨:這是上天在可憐我還是懲罰我?謝琳琅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一個普通的小學教師,有著同樣幸福的家庭,五世同堂的大家族,慈愛的老人、恩愛的父母、調皮的小弟,家人和和睦睦,充滿溫馨,令人眷戀。謝琳琅閉緊雙目,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不停地滑落,不願醒來,不願承受與摯愛家人的天人永隔,不願想起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去生命時那悲痛欲絕的模樣。
是的,謝琳琅已經死了,是急性白血病,從發病到去世,隻有短短的兩個星期。這時間短得令人無法承受,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做:沒來得及陪家人去旅遊,還沒來得見證爸爸媽媽的35年珊瑚婚,還沒來得及看小弟找個貌美如花的小媳婦兒,還沒來得及把這一班學生送到二年級,還沒來得及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過一生……不甘心啊,24歲的笑顏如鮮花盛放,卻似煙花般轉瞬即逝。
看著沉溺在悲傷中昏迷不醒的小姑娘,主治醫生流川岐山的心沉了又沉,不由得深深歎息:真是個人間悲劇,失去親人,這麼小的女孩該如何麵對今後漫長的人生?他黯然的臉上充滿擔憂。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這天清晨,情緒漸漸穩定的謝琳琅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病房。病房啊,自己跟醫院終是孽緣不淺。閉上有些酸澀的眼,淚,劃過眼角,沒入發中。不願麵對卻終是必須麵對,天生不服輸的性格總是在陷入絕望的時候逼迫自己堅強。這是穿越?還是重生?亦或是借屍還魂?對自己來說又有什麼區別?這人生啊,就是一部狗血劇,沒法子反抗,隻能學會適應。
苦笑著歎了口氣,閉目良久,才再次睜開眼眸。漠然打量了下四周,不過是個普通病房。左手正吊著點滴,那再熟悉不過的微弱的“滴滴”聲此時顯得那麼孤寂與單調,冰冷的液體流入血管,冰冷了她的四肢百骸,更冰冷了她的心。她抬起右手,這是一隻蒼白的手,指節如竹,修長雅致,充滿藝術的美感。胸前散落著墨綠色的長發,墨綠色?是的,盡管接收了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做足心理建設的謝琳琅還是被驚得有些不知所措。呆楞了好一會兒才費力地坐起身,嘶,右腿一陣鑽心似的疼,這才發覺右腿打著厚厚的石膏,行動很不方便。無奈,按響呼叫鈴。
不一會兒,護士、醫生急匆匆地到來。看著終於醒來,不再沉睡的柳葉子,人到中年的流川醫生坐在病床前,為她仔細檢查後,臉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孩子,你昏迷一個多星期了,醒來就好,你的身體沒有大問題,右腳骨折剛打入鋼釘,需要住院觀察一陣子,還要好好休息。我是你父親的大學同學,流川歧山,你叫我流川伯伯吧,得知你父母的不幸消息,我也很難過,孩子,一切要向前看!”
謝琳琅輕輕地開口:“流川伯伯好!”謝琳琅對這慈父般的主治醫生有種莫名的好感,畢竟他是自己在這個陌生世界第一個對自己表達善意的人,或許是所謂的雛鳥情節吧!可謝琳琅的心裏也有些詫異:這到底是什麼世界?自己的頭發是墨綠色的,流川醫生的頭發竟然是深藍偏黑色的?不光如此,連護士小姐們都擁有著五彩繽紛的頭發和眼睛,如同進入了漫畫般的世界。
謝琳琅迫不及待地問:“有鏡子嗎?”
護士說:“在洗手間有。”
在護士小姐的攙扶下,謝琳琅緩緩下床,走到衛生間,拒絕護士的幫助,關上房門,找到自己急需的鏡子,鼓起勇氣看著鏡中的女孩,不由得驚豔了一把。
這是個容貌秀麗的女孩,寬大的藍色病號服裹著瘦削的身材,13、4歲的樣子,墨綠色的長發垂至腰間,幾縷發絲柔順地散落在胸前,嬌小的瓜子臉上嵌著精致的五官,一雙黑色的大眼睛深幽迷人,此時更因為主人的迷茫而目光迷離,充滿誘惑。皮膚如象牙般潔白純淨,隻是略顯蒼白,更給她增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孱弱氣質,顯得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