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概是比較偏僻,這裏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隻是灰塵滿地,有些髒亂。陳雪音不是皇甫夜,不會隨隨便便,何況這是自己的家,當然要好好打掃一下。想的容易,做起來並不容易,差不多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勉強打掃幹淨。到了最後,陳雪音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了。鋪好了床,迫不及待地躺下了。

看著房間裏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陳雪音終於體會到物是人非是什麼意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陳雪音想起了父親,想起了李豐,想起了終悔道人,想起了付瑞海,想起了這些日子裏發生的一切一切。好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改變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對了,還有一個皇甫夜,明天就要和她成親了,陳雪音不知道這樣的決定對不對,可她根本來不及去想,一切都是定局,自己隻能服從。

第二天一早,陳雪音就和皇甫夜上了山,按照終悔道人說的辦法他們很快找到了陳穆文的墓地,終悔道人還用木頭在那裏立了個碑。陳雪音一看到父親的名字,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陪在她身邊的皇甫夜看她如此,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不管怎麼說,有終悔道人,陳穆文還有一個墓地;可自己父親呢,據說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屍骨無存,可笑的是,自己還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也不能把他好生安葬,實在是不孝。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悲涼,不由地潸然淚下。

“爹,我已經找到皇甫夜了,他就在我的身邊,今天晚上我們就要成親了。你和皇甫伯父,還有李叔,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吧。”擦了擦眼淚,陳雪音非常鄭重地對父親說道。

聽到陳雪音說話,皇甫夜也擦擦眼淚,對著陳穆文的墳頭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說道:“伯父,哦不,爹。我是皇甫夜,我已經和雪音在一起了,你們可以放心了。我會好好照顧她,好好愛她的,不會讓你們失望。你如果見到我爹,請你告訴他,孩兒這段時間沒有能夠手刃仇人、為他報仇,反而聽信讒言,誤會了陳雪音,還害死了李先生,實在有愧,不敢見他。但請讓他放心,我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就不會善罷甘休。我一定要親手殺了曹生明、曹若燕、付瑞海,為父報仇,絕不手軟。”皇甫夜說完,緊緊地捏住了拳頭。

陳雪音聽他說還要報仇,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著他,試探地問道:“你真的要去殺了他們嗎?”

“當然,殺父之仇,豈可不報?”皇甫夜沒有猶豫,非常堅決地回答道,“如果放棄了,我就是枉為人子,會遭到唾罵的。他們不僅僅殺了我父親,我們家裏那麼多人,他們都沒有放過,如果我無動於衷、苟且偷生,我還是個人嗎?別說父親知道了無法原諒我,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會饒過自己。”

“如果你真的要去,帶上我,我和你一起去。”陳雪音突然說道。

“你也要去?”聽到這句話,皇甫夜不禁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怕我殺了那個付瑞海,想和我一起,然後阻止我?”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阻止你呢?”陳雪音激動地說道,“付瑞海是你的殺父仇人,就是我的殺父仇人,我怎麼可能替他求情?曹生明人多勢眾,不好對付,你一個人去,肯定會吃虧,兩個人在一起,把握就大一點,不是嗎?再說,”回頭看看陳穆文的墓碑,接著說道,“歐陽元殺了我父親,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也要為父報仇。”

“可曹生明那麼厲害,還有一個付瑞海,如今再加上一個歐陽元,我們隻有兩個人,敵眾我寡,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皇甫夜有些悲觀地說道。

“我不怕。”想也沒有想,陳雪音脫口而出,“夫妻本是同林鳥,越到這個時候越要在一起。”

“雪音-------”皇甫夜非常感動,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仇是要報,但我覺得我們不能馬上去,我們現在的能力並不是曹生明的對手。所以,”陳雪音看著皇甫夜,認真地說道,“所以我想我們成親以後還是暫時留在這裏,練習武功,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們再去。”

“這-----”皇甫夜有些猶豫,因為他想到了付瑞海的話,如果以後曹生明真的完了,自己還報什麼仇啊?皇甫夜想親手殺了曹生明,如果讓別人動了手,他是非常不甘心的。

“怎麼,你不同意?”陳雪音看他半天沒有反應,恐怕是心有不甘,便焦急地問了一句。

“沒有。”皇甫夜不想讓她著急,便安撫道,“我是在想你剛才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我們現在能力有限,不應該那麼急躁。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可以慢慢等待。”

“你這樣想就對了。”陳雪音於是放了心。

皇甫夜抬頭看看天色,又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等會還有事情要辦呢。”皇甫夜說的事情自然是兩個人的婚事,說心裏話,他都有點迫不及待了。隻是看著陳雪音悲悲戚戚的樣子,實在不敢直接說出來,隻好一語帶過。

陳雪音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臉色一紅,點點頭:“是該回去了,還要準備準備呢。我們今晚就成親了,在這裏給我爹磕個頭吧。”

“好吧。”說完,兩個人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在陳穆文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來,慢慢地往回走。陳雪音好像並不願意離開,仍然時不時地回頭張望。

回去的時候,忽然起了大風,陳雪音衣服單薄,雖然裹緊了,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皇甫夜一看如此,好不心疼,急忙脫下自己的衣服,為她披上。陳雪音看他脫了衣服,隻剩下一件單衣,很是不舍,便勸道:“你還是把衣服穿著吧,容易生病的,我不冷。”

“不用了,就這樣吧。”皇甫夜說完,緊緊地抱住了她。陳雪音並沒有推開他,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下了山,回到了家裏。

傍晚,陳雪音看著眼前的紅蓋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隻是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她和皇甫夜,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包括這塊紅蓋頭,也是自己在家裏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塊普通紅布。時間有限,沒有時間繡鴛鴦,沒有時間買喜燭,隻好一切從簡。聽見開門聲,陳雪音知道皇甫夜來了,把蓋頭搭在頭上,靜靜地等待著。

皇甫夜走進來,看著坐在床邊,一身紅裝的陳雪音,有點恍惚,這就是他的新娘嗎?可以想象得到,蓋頭下麵的容顏是多麼的美麗動人,他真的想現在就揭開蓋頭,一睹紅顏,但他忍住了,輕輕地問了一句:“雪音,準備好了嗎?”

陳雪音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皇甫夜於是扶起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客廳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兩個靈位,分別是陳穆文和皇甫淩天的,隻有這兩個親人了,所以隻有這樣設置高堂。皇甫夜把陳雪音扶進來,兩個人跪在下麵的蒲團上。沒有旁人,皇甫夜隻好自己來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兩個人站了起來,皇甫夜鬆了一口氣,扶著陳雪音又回到了洞房。

輕輕地掀開蓋頭,皇甫夜看到了陳雪音絕美的容顏,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半天移不開眼。陳雪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羞澀地低下了頭。這時候才發現他仍然穿著平時那件灰衣服,禁不住皺了皺眉頭。皇甫夜見她皺著眉頭,看出他在想什麼,難為情地笑了笑,說道:“我實在找不到紅衣服,隻好就這樣了。”

“沒關係,反正也沒有人知道。”陳雪音溫柔地說道。

“雪音,你真好。”皇甫夜情不自禁地攬她入懷,“這是我們的終身大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草草了事,我知道你一定非常失望。不過沒關係,等以後日子好了,我再給你一個正式而隆重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