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郎君。”秋紋道。
奚淑雲望去,見到宋嶼進了課堂朝著夫子一揖,夫子也不知說了什麼,說完搖著頭走了。
她知道宋嶼每天會給族裏的學子們上一堂課,麵對姒珵的不敬,他並未說什麼,隻是講著他的課。
“這個姒公子真是讓人討厭。”秋紋道:“有多少人想在宋門族堂讀書,想讓郎君授課的,他真是一點也不懂珍惜,看著真氣人。”
“聽說姒家公子在家便離經叛道,姒家主是管不了才丟到咱們這裏來的。”蕊珠說。
此時,奚淑雲擰了擰眉,弟弟竟然在夫君上課的時候偷偷和姒珵說話,咬牙切齒地道:“這種人簡直是個禍害,就不該活在世上害己。”
秋紋與蕊珠有些驚訝,娘子從沒這般怨氣的說過一個人呀,這姒公子也沒害人呀,是哪裏惹到娘子了嗎?
幾名婢子從邊上走過,嘴裏討論著即將到來的仲秋節,仲秋節在萬州也叫祈福節,是個比過年還要隆重的節日,從前三天開始便會有不少峪門關的士兵輪流陸續回來與家人見上一麵,所謂一麵,也就隻有個把時辰的時間。
“聽說今年除了花燈和火龍舞,還加了驅魔舞,是為了祭祀這兩年打仗而死的士兵。”
“北齊人真是可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們都殺光。”
婢女壓低了聲:“我聽園子裏的長工說,外麵都在傳著皇上病危,這攻打北齊的事怕是要耽擱幾年了。”
“真的呀,那。”幾名婢子見到了邊上的少夫人,趕緊施禮,哪還敢再多說什麼,施完禮匆匆離開。
皇帝病危,奚淑雲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不管有沒有病危,皇帝的身子應該不太好,至於有多好,到底是不是誇大了就不清楚了,不過山高皇帝遠,也不是她該關心的事。
今日的午膳有螃蟹,螃蟹在萬州很難看到,奚淑雲從小到大隻有去了外祖家才吃過幾次,比現在這幾隻還要肥美。
宋嶼進屋時,見妻子正為她剔蟹肉,就是表情有些,唔,猙獰,手中那剪刀剪得好像是仇人。
“娘子,郎君回來了。”蕊珠趕緊提醒,施禮。
奚淑雲方才心裏正想著仇人呢,此刻忙換上溫婉的表情,起身:“夫君,這螃蟹是禹州鋪子送過來的,現在的螃蟹正當好,我幫你剔了肉出來。”
“多謝娘子。”
夫妻坐下用膳,奚淑雲又給舀了湯放到宋嶼的麵前。
兩人用膳都極為安靜,特別是宋嶼,吃飯都矜貴優雅,咀嚼聲輕到可以忽略不計,她有時會想象宋嶼這樣的人,不知道啃骨頭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光景?也會用手抓,然後露出明晃晃的牙齒啃嗎?
“娘子?”見娘子一直盯著他的嘴巴,宋嶼有些不自在地輕喚了聲。
奚淑雲趕緊收回目光:“夫君,我有事想說。”
“什麼事?”
奚淑雲放下筷子:“今天妾身去萃文軒看了看永廷,正好是夫君在給他們上課,妾身看到那姒家公子一直吵著永廷,讓他沒法安心聽夫君的課。”
宋嶼點點頭,等著妻子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