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相見,宋嶼看見妻子臉上的傷時,心裏的愧疚與自責如潮湧而至。
“夫君?”彩紋來稟時,奚淑雲都沒法相信宋嶼這般早趕到了,與以往錦衣不同,一身粗布長衫,風塵仆仆,刻意喬裝了番,估計是不想被人認出。想到自己臉上的傷,雖好了許多,下意識地想避一避,可見都見了,也沒避的必要。
“這些傷......我沒想到母親如此絕情。”
奚淑雲正待說點什麼,蕊珠的聲音傳來:“公子,您別激動啊。”
下一刻,奚永廷的拳頭已經揮向了宋嶼。
宋嶼沒有避開,硬是受住了這一拳。
“你還有臉來?我姐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你母親竟然想要殺我姐,這麼不喜歡我姐,和離就是了。”奚永廷大聲吼完,又一拳打向宋嶼。
“永廷,住手。”奚淑雲攔住了他。
“阿姐,都這樣了,你還護著他?”
“你打了就能解決問題嗎?”奚淑雲沒想到從小乖順的小弟上來就打。
“永廷,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你姐,給奚家一個交代。”宋嶼道:“我這就去見嶽父嶽母。”
“我爹娘說了,除非你為我姐討回公道,要不然隻會公堂上見。”奚永廷惱聲說。
“蕊珠,秋紋,把公子帶下去。”奚淑雲無奈。
奚永廷死活不願離開,他也就隻打了兩拳還沒消氣呢,被硬是拉了下去。
夫妻相視,一時都有些無言。
奚淑雲從懷裏緩緩掏出一封幾乎寫了一晚上的和離信:“夫君,你來提親時,我族中親人便說齊大非偶,子非良人。我爹與我都覺宋門清正,養德澤福,絕非那些庸俗陳腐、計較門第之族。如今看來,我與爹爹都想錯了,古往今來門第,皆是壁壘森嚴,我一人在宋門如輕塵棲弱草,風雨難料,想了一夜,終是決定,夫君,我們和離吧。”
宋嶼沒有接過。
奚淑雲心裏也不好受,既已決定和離,有些事也該說清楚:“夫君不知,先前二房三房對我的謀害,亦是宋夫人背裏算計。”
這一路趕回城,宋嶼也想到了這件事,二嬸三嬸半年來都好好的,突然之間謀害妻子著實古怪。
“宋家於我而言是虎狼之地,我又何必再待著?奚家雖是小門小戶,但也絕非任人欺淩的弱小之族。我不會原諒宋夫人對我的傷害,亦會為自己找回公道。夫君,我們夫妻緣淺,今生無緣。”
奚淑雲在說這些話時,聲音依然是溫柔寬和的,目光雖傷感無比堅定。
“若我能護你周全呢?”宋嶼開口,聲音沉重:“母親有錯該罰,我絕不袒護。你是我妻子,遭遇不公,兩次生死,身為夫君本該為你討回公道。”
奚淑雲沉默。
“娘子,我星夜趕回,便是來為你做主,鳴你之冤,保你安然。”宋嶼語聲沉重,艱難開口:“哪怕那人是生養我的母親。”
望著宋嶼疲憊深沉又帶著痛苦的黑眸,奚淑雲知道他能說到做到。
“娘子,不要輕言和離。你我夫妻,本該風雨同舟,並肩同行。”
許久,奚淑雲終是心軟:“那是你母親,你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