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在太後鳳誕下送了一柄玉如意並佛身金像,哄得太後鳳顏大悅,對齊老太太讚不絕口,這便是在無形中給朝廷眾人放出信號來——皇家對齊國公府的恩寵未衰,齊國公還有起複的可能性。
因此,顯國公府也對與齊國公府的這樁婚事極為滿意。這不,龐氏與屠令備了厚禮登門,在齊老太太跟前也是一副和善奉承的模樣,話裏話外更是對齊容枝讚不絕口。
胡氏也熱絡地與龐氏攀談,幾句話的功夫便把龐氏哄得眉開眼笑,隻把胡氏當成此生知己一般,隻說: “我若是能和姐姐日日待在一處,這日子也就過的沒有那麼煩悶了。”
胡氏聽得此話後便赧然一笑,瞧了眼隻知悶頭喝茶的李氏,心裏怨怪起了這位長嫂的不解風情,若是個知情知趣的人,此時闔該插進來說上一句“等你們成了親家,不就能時常湊在一處了?”這樣的玩笑話才是。
可她偏像個木愣子一般一句話都不說。
胡氏沒了法子,隻好用充滿讚賞地目光望向屠令,並滿目真摯地歎道: “屠公子儀表堂堂,英武
俊朗的模樣在京城的世家公子裏也可謂是數一數二,妹妹可真是好福氣。\"
一旁端坐著的齊容枝麵上不顯,心裏卻嗤笑著飛速地瞥了屠令一眼——大餅臉、細眼睛、塌鼻子,就身量還算高些,即便穿了這等昂貴的錦衣玉服,也斷然比不上的她的薛哥哥。
薛哥哥如今雖還是隻是個秀才,可以他肺腑才情,明年春闈必能高中。且薛哥哥一表人才,俊儀萬千,隻著素衣立在漫天花樹之中,便如墜落凡間的仙靈一般耀眼奪目。
屠令,除了出身高貴些,有哪一樣都比的上她的薛哥哥?
齊容枝對屠令嗤之以鼻,可胡氏卻對這個準女婿萬分滿意,揚起的嘴角從龐氏和屠令進門以後就沒放下過,且她暗中還給齊容枝遞了好幾個眼色過去,讓她對屠令熱絡一些。
可齊容枝卻仿佛沒有瞧見胡氏的眼色,隻一味地盯著手裏的茶旋兒瞧,意興闌珊的模樣裏染著幾分隱隱的不耐。
她本就生的靈秀別致,今日又是特特精心打扮過的品貌,翠釵簪於烏發之上,勾出一雙似水似煙的明眸,小巧玲瓏
的鼻子下是不點而紅的粉唇,再配上那冷豔的仿佛一縷青煙的模樣,直把屠令的心鬧得怦怦亂跳。
龐氏也是過來人,一瞧便知齊國公府的這位嬌嬌小姐沒瞧上他的兒子,可她的傻兒子卻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她這幼子自小便極為貼肉,也沒學旁的紈絝公子們去花樓或是收用粉頭、外頭,如今家裏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雖則樣貌差了些,可人卻是個知冷知熱的。
她也不是個嚴苛的婆子,將來等齊家小姐進了門以後,必會把她當成親女兒般疼愛,絕不刻意磋磨。
龐氏與胡氏交換了一番神色後,彼此間也生出了幾分要結親的默契,齊老太太見狀便對屠令說:“屠公子還沒逛過我們府上的內花園吧?便讓枝姐兒帶你去瞧一瞧吧。”
齊老太太發了話,齊容枝也不敢不從,她不情不願地從扶手椅裏起了身,朝著屠令斂衽一禮後道: “屠公子跟我走吧。”
說著,也不等屠令回話,便一頭往外紮去。
惹得胡氏臉色一變,又不得不為她說好話道: “我們枝姐兒就是性子燥,都快出閣了的人了,還是這般直來直去的性子。將來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婆母能容得下她這樣的性子。\"
龐氏聞歌弦知雅意,便立時笑著對胡氏道:“妹妹這兒倒有一樁極好的婚事要說給姐姐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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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內花園中。
齊容枝走了幾步路,便回頭瞧了一眼實在“難以入目”的屠令,心頭憋悶之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隻頓在原地等著屠令走到她身邊,抬首時恰好瞧見屠令赧然不已的麵龐,他裹著喜意的眸子不敢落到齊容枝身上,整個人顯得極為局促不安。
若是映在旁人眼裏,至多是覺得這位屠公子生了副單純不已的性子,可偏偏齊容枝對他厭惡不已,霎時隻覺得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令人惡心至極。
“屠公子自個兒在這裏逛一逛吧,我昨日睡時著了涼,如今隻覺得肚子疼的很兒。”說著,齊容枝便捂起了自己的肚子,一味地裝疼要避開屠令。
可屠令卻把齊容枝這般躲懶的話語當了真,隻擔憂不已地問她: “可要尋個大夫來瞧一瞧?”
齊容枝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屠公子不必擔心,我去淨室一趟就能好。”
這
話一出,屠令剩下的關心之語也隻能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裏。
齊容枝匆忙離去,屠令便立在齊國公府內花園裏的漫天梅林裏,笑著賞了賞嬌豔無比的紅梅,乏善可陳的麵容上浮現幾分恰到好處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