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幾十裏路,乞雲羅心疼走路的弟子,吩咐在林中停車休息。大家分頭找地方,坐下來吃東西。乞雲羅陪著魚秋白坐到一棵樹下。若離拴好馬車,也想過去,被李木叫走了。
林少欽默默望著乞雲羅,有些發呆。靜嫻從旁邊走過,輕輕叫了一聲:“林少俠。”林少欽回過神來:“靜嫻姑娘,找地方歇會吧。”靜嫻點頭走過。林少欽又望了一眼乞雲羅,靠樹坐下。
乞雲羅問:“先生在泰安,那位黎小姐是怎麼回事?”魚秋白驚訝地看著她:“你也聽說了?”乞雲羅輕輕點頭。魚秋白說:“是假的,不是我以前認識的朝雲。”“怎麼會有個假的朝雲小姐?”魚秋白說:“他們找了個長得很像的假冒朝雲,目的是要把我留在泰安。”
乞雲羅說:“先生跟朝雲姑娘那麼熟。她就是長得再像,也很容易被識破,何況麵對的是先生這麼敏銳的人。”魚秋白說:“畢竟時隔多年,朝雲又曾墜崖,樣貌有變也能說得通。我當時隻顧高興和自責,沒有多想。他們就是利用這一點,謊稱朝雲受傷失憶,掩蓋一切可能的破綻。”
乞雲羅問:“那先生後來是怎麼識破的?”魚秋白說:“她的很多習慣,包括對丫鬟的態度,都跟以前大相徑庭,按說破綻相當明顯。隻是我太希望是真的了,覺得那都是因摔傷造成的。直到後來丫鬟告訴我,小姐是假的,我才慎重看待此事,發現果然是假的。”乞雲羅喃喃道:“總歸是先生對朝雲姑娘用情太深了。”
魚秋白問:“這個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若離告訴你的?”乞雲羅羞澀地低下頭:“聽說先生要成親,我去過泰安黎府找過你。”魚秋白吃驚地看著她。乞雲羅低著頭說:“我看到你和那個黎小姐……你們……後來我就走了。”魚秋白默默看了看她:“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乞雲羅搖了搖頭,忽然抬頭問道:“若離在哪看到的沙明普?”魚秋白稍稍愣了一下,說:“那晚若離進黎府找我,無意中看到肖四,偷聽到沙明普和黎夢天談話,後來被他們發現了。沙明普追出來,若離才確定是他。”
乞雲羅問:“黎夢天就是朝雲小姐的父親?”魚秋白點頭。乞雲羅說:“他不是泰安知府嗎?沙明普怎麼會跟他在一起?”魚秋白說:“若離聽到沙明普管他叫叔父。那天我問過肖四,二人確實以叔侄相稱。”乞雲羅迷惑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魚秋白說:“沙明普真名叫蒲莽山,這個你已經知道了。他爹蒲滿江,有個拜把子兄弟叫黎太梵。二人是有名的江洋大盜。蒲滿江被官府抓獲,砍了頭。黎太梵卻始終潛逃,後來改名黎夢天,搖身一變,成了萊州知府,現在又遷任泰安。”
乞雲羅驚訝道:“如果這個黎夢天真的是當年的江洋大盜,怎麼還能當上知府?”魚秋白說:“如今的世道,有錢可以買官。蒲滿江被捕以後,官府一兩贓銀都沒有起獲,應該都是被黎太梵卷走了。他改個名字,捐個官不是什麼難事。”
乞雲羅說:“那他膽子可夠大的。僅憑沙明普叫他一聲叔父,先生就能推斷出這麼多事情?”魚秋白笑了:“當然不是。我見過黎夢天的字,著實不像從小用功的,那麼差的字恐怕連秀才都考不上。又無意中看到他的手掌,老繭很厚,根本不像讀書人,倒像是拿刀使劍的老手。後來我找丫鬟問過,朝雲母親的墓很隱秘,碑上落款就是黎太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