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嬤嬤費心了。”李若青冷言道。
“哎哎呀,是是是!公子隨便逛,隨便挑,今晚肯定有令您滿意的!”
無意再聽那老鴰贅語,李若青朝怡心樓中走去。忽聞似水的妙音漸起,柔和時,像鬆濤細語;急促時,像百鳥爭鳴;舒緩時,像行雲流水;宏量時,又像寺鍾共鳴。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但仔細地聆聽下去,卻又發覺,琴音之中那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忽地絲絲地扣住了他的心弦。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李若青不由自主地朝著發出那美妙琴音的的茜綾紗帳那邊走了過去,手剛要掀開紗帳,一睹美人芳容,便被那眼疾手快的老鴰攔住。
“公子且慢!”老鴰出聲製止道。
看見李若寒眼中流逝出的疑惑眼神,那老鴰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公子,紗帳之內彈琴的,可是我怡心樓的頭牌姑娘,蘇婉兒蘇姑娘,她不僅長得如天仙兒似的,還彈得一首好琴。但是蘇姑娘她隻賣藝、不賣身,上次有個公子隻為了見她一麵,便花了五百兩的……”
“這五千兩的銀票,可夠買她一夜?”李若青甩手而出的銀票,令喋喋不休的老鴰頓時住了嘴,一時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再加多一萬兩,如何?”見老鴰佇立不動,李若青不耐煩道。
“好……好好好……來人啊,馬上為蘇姑娘與公子準備!”
於是,一切的故事,便從那時候開始,漸漸地拉開了帷幕。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太後她漸漸閉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假寐,也似乎正在回首前塵往事,我繼續吟唱道。殿內,一片寂靜,隻有香爐裏麵的那一抹淡淡的蘭草香味,充盈在空氣裏麵,如若嫋煙,又似輕絮,彌滿了整個神後宮。
“蘇姑娘,在下有禮了。”
“登徒子!你不要過來!不要以為老鴰把我賣了給你,我就會依了你!我蘇婉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死給你看!”
“蘇姑娘,你誤會了,在下隻是……”
“來這煙花柳巷的男人,還有什麼誤會不誤會的?!你死心罷,我即使是死,也不會從了你!”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皇上,求求你為小女子一家平反呀!小女子……本為前朝蘇將軍之女蘇婉兒,可是……家父一生忠君愛國,沒想到最後,竟然會被奸臣所誣蔑,發配邊疆……小女子,也被人賣入這家青樓賣藝……可是,家父年事已高,身體早已不比當年,去到邊疆荒蕪之地,還沒過幾個月就……就含冤而逝……皇上,求求你……小女子求求你……”
“婉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皇上……若是覺得為難,那……小女子也無法再難為皇上……”
“不,婉兒,你聽我說……”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婉兒,這青花瓷瓶,是將軍府被抄家時,被人私扣了下來的蘇將軍遺物,你……便收下它罷。”
“皇上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請……受小女子三拜!”
“區區小事,畢竟卷入了太多往日的糾葛與是非,婉兒你也不必如此謝朕。隻是,這‘怡心樓’,畢竟是不能再長久地呆下去了,婉兒今後有什麼打算?”
“這……還能有什麼打算,看哪戶農家,不嫌棄婉兒曾經淪落風塵,肯收留婉兒,婉兒便已知足了。”
“那,婉兒,你可願意跟朕走?”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窯燒裏千年的秘密,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婉兒,朕立你為後,可好?”
“啊?!皇上,此事萬萬不可!皇上肯收留婉兒,婉兒自然是感激不盡……可是,婉兒畢竟是曾經淪落過風塵之人,雖然隻是賣藝不賣身……但……但婉兒如此貧賤,怎可擔任皇後之位,怎可母儀天下?這……這恐怕傳出去,會影響皇上你的……”
“哼!朕不管!天下人愛怎麼說便怎麼說罷,愛怎麼恥笑便怎麼恥笑罷,朕……隻要將你,永遠地留在身邊,要是……連最愛的人,也不能給她幸福,那朕這個皇帝,還當得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