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寒,求求你,帶我去見無痕。”我一邊流淚一邊對李若寒請求道。
“月兒,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李若寒剛想拒絕,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巨吼嚇了一大跳。
“帶我去見無痕!”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朝李若寒尖聲大吼了一聲,一把推開了攔在我的麵前的他,然後“砰”地一聲巨響,連人帶棉被都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還在地上掙紮著往前麵爬。
“月兒!好,我帶你去!我帶你去!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來作踐你自己!”李若寒心裏一急,連皇帝的自稱都忘得一幹二淨,心疼至極地一把攔腰抱起地上已經不會反抗了的月兒,急匆匆地朝門外趕去。
被李若寒他抱了起來,進而又被他輕輕地放在了一輛豪華馬車的軟塌上,我始終都一聲不吭,仿佛行屍走肉一般,靈魂都已經被抽離出了我的身體,我表情木滯、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的一個點,根本已經無法思考,也喪失了任何思考的能力,腦海裏不斷浮現的,隻有無痕一個人的麵容……
無痕……無痕……不要走……不要離開月兒啊……無痕……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
“月兒,這裏是濟州的最高峰,淩絕頂。燕公子他是一位絕世的少俠,朕想,他會喜歡這裏的。”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淩絕頂這個地方,雄偉壯觀,風景優美,月兒,朕把你的燕公子埋葬在這裏,你……會滿意嗎?
“無痕……無痕……”我終於有了一絲的反應,口中不住怔怔地喚著無痕的名字,李若寒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下馬車來,我卻掙紮著推開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淩絕頂的懸崖旁那唯一的一處墳塋前,看到了上麵“燕無痕”那三個字,雙腿一軟,直直地跪了下來。
“無痕……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地拋下月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就這樣離開月兒……”淚水如同暴雨一般的在我的臉上滂沱而落,雪白的大理石墓碑上麵的那三個字,如同那刺骨的冰雪,“唰”地一下從脊背上一澆而下,冰冷的觸感,一直冷到心底深處,那般的冷,好似心髒都已經麻木,我緊緊攥著自己羸弱不堪的小手,指尖已深深的掐入掌心,滲著絲絲血跡,卻絲毫不以為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竟然也無法抑製住臉上那簌簌而落的眼淚,嘴唇早已被咬破,血腥的氣息氤氳在我的口腔,竟然透著一股詭異的腥甜。
昔日雪白細嫩的小手,如今竟然已經變得枯瘦如柴、慘白如紙,我伸手輕輕地在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墓碑上撫摸著,仿佛正在溫柔地撫過無痕的臉龐一樣,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在白色的衣擺上,暈出斑駁的淚痕。我就這樣,一直定定地、定定地望著,仿佛可以一直望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直到天崩地裂,直到滄海變成桑田,直到周圍所有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日落,日出,冬日裏麵的太陽暖烘烘地照射著大地,一天過去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停地下著,雨水仿佛一條條冰涼的蚯蚓一般,滑進了我的衣領中,兩天過去了……
暴雨滂沱,無情地衝刷著地麵上所有的一切,包括無痕的墓碑,包括我已流幹了最後一滴眼淚的臉,包括一直站在我的身後紋絲不動的李若寒,三天過去了……
第四天,我終於眼前倏然一黑,隻覺得頭無比的沉重,直直地朝前麵砸了下去,砸到了無痕的墓碑上,雪白的大理石上麵,立刻開出了一朵妖冶異常的血紅色花朵,怵目驚心,我隻來得聽見李若寒一聲驚心地大叫,“月兒——”,便又不省人事地昏死了過去。
我敢打賭,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一定又將躺在溫暖舒適的大床上,每一次當我暈過去再醒來的時候,都是這樣,我的命……真好!
“月兒,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都昏迷了整整一天了,朕有多擔心你!”李若寒疲憊的聲音在我的耳旁響起,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卻意外地發現自己這一次居然什麼也看不到,眼前漆黑一片。
“李若寒,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你點了燈嗎?”我氣若遊絲般的輕輕問道。
“月兒,這……”李若寒猛的一回頭,望了望周圍燈火通明的房間,和桌上燦爛無比的燈火,不禁驚異地瞪大了雙眼。
“我明白了,”李若寒他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這就表示,我的周圍,或者是陽光燦爛,或者是燈火通明,而我以後,將不會再看到這一切,“李若寒,我明白了,怪不得我什麼也看不見,原來,我已經失明了。”我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這對於我來說隻是一件吃飯睡覺般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