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在他肩窩裏,她悶悶地道:“還不是都因為你!你不在,我做什麼都沒意思了!”
阿疇聽著,心裏是滿足的。
希錦這性子,哪裏指望她能對什麼人牽腸掛肚,這輩子除了她去世的爹娘,也就芒兒能入她心。
如今她能這般掛念自己,於他來說那滋味自然不同,酸酸澀澀中帶著甜,一絲絲地在骨子裏擴散。
他溫聲哄著道:“以後再不會這樣了,你放心就是。”
這麼說話時,外麵響起更鼓之聲,這是宮裏頭的更鼓,異樣綿長,越發襯得深宮幽靜。
這裏不比外麵,說話自然是要謹慎的。
他壓低了聲音,以一種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耳語聲道:“翁翁病弱,就在今年吧,應該會退位,我會登基為帝——”
希錦聽著這話,原本綿軟無力的身子頓時緊繃起來。
男人溫熱的氣息輕輕噴灑在她耳邊,她睜大眼睛,在那幽靜的夜色中,專注地聽著。
阿疇感覺到希錦的緊張,他的長指輕落在她腰上,繼續用越發低啞的聲音道:“到時候,你順理成章便是皇後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不再需要奔波,會安安穩穩守著你們母子。”
這簡直是一個定心丸,甜津津的定心丸,吃得希錦心裏都是蜜。
她攀著男人的肩,偎依著他:“那到時候你不是還有許多妃嬪嗎,我還得幫你管著後宮?”
阿疇聽此,卻不說話。
希錦想著,什麼意思,難道真是這樣?
她便哼唧了:“你說話啊!”
誰知道,突而間,耳上傳來些許的疼。
她下意識“嗷嗚”一聲,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
捂著耳朵,睜大眼睛看向阿疇,卻見錦帳內細碎的微光下,男人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著自己。
希錦:“幹嘛!”
又惱火,又不得不壓低聲音。
果然在宮裏沒意思,吵架都不敢大聲啊!
阿疇:“以後少瞎說。”
希錦:“什麼意思?不要妃嬪?那你後宮怎麼辦?”
阿疇不答反問:“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希錦哼了聲:“你先回答我。”
阿疇:“你先回答我。”
希錦:“……好吧。”
看在他以後要當皇帝的份上,她可以讓一讓。
阿疇:“若是你當時知道了,是不會讓我認回身份的,是嗎?”
希錦:“哦……”
阿疇眉眼認真地看著她:“嗯?”
希錦在他的目光中,有些躲閃地道:“應該不是
吧。”
這潑天的富貴,仔細想想,哪個舍得不要。
阿疇:“不是?剛才怎麼說的?”
希錦無奈,道:“做娘子的哭泣時說的話,能算數嗎?”
她軟軟瞥他一眼,咬唇道:“你真傻,竟然還真信了!”
阿疇深深看她一眼,眉眼很有些無奈地道:“那行,做人郎君的床笫上的話,也不算數。”
希錦:“哎……你什麼意思嘛?”
************
在這皇宮裏,到底是要起早的。
阿疇早早起來了,很明顯如今他這太子之位已經名至實歸,他要去上早朝,跟隨官家一起聽政。
希錦睡得朦朦朧朧的,翻了個身,手底下是空的,睜開眼,就見這男人已經整理好衣冠準備出去了。
她睡眼惺忪,嘟噥了句:“既要早起,昨晚又何必呢!”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當皇太孫可真不是輕鬆活兒呢。
阿疇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俯首下來在她耳邊道:“我先去早朝,我們在宮中吃了午膳就能回家了,到時候騰出功夫陪你去郊野玩。”
!!!
希錦睡意全無,兩眼發亮。
阿疇唇邊勾起一抹笑,輕拍了下她的臉頰:“比芒兒還貪玩。”
希錦:“自從來了燕京城,你時不時忙,哪有那麼多功夫陪我玩呢!”
阿疇:“嗯,那你先睡一會吧。”
希錦:“我不用早起?”
畢竟這是宮裏,不是自家府中,她知道自己也不能太隨心所欲。
阿疇:“若是有皇後,你自是要起來請安,不過如今官家隻有幾位皇妃,你不必過去。”
皇妃,再是尊貴,按照皇室講究來說也是皇妾,比起皇太孫妃這種儲君終究不如,還不至於要希錦過去請安。
至於官家那裏,自然也不需要孫息婦的請安,是以希錦倒是可以偷個懶。
希錦:“那就好。”
阿疇又道:“你若無事,可以逛逛宮中各處,讓女官帶著你逛吧,再有時間,過去天章閣看看,那裏有些藏書。”
說到這裏,阿疇唇畔略泛起笑意,他摸了摸希錦的腦袋:“多看看書,讓這小腦袋便更從聰穎了。”
希錦便覺他摸著自己腦袋時,仿佛哄著一隻小狗。
他故意的呀!
哼!
希錦待要反擊的,外麵響起了警更聲,聽起來是必須要過去上朝了,阿疇也不及多說,先去了。
希錦便略歇了一會,也就起來了。
這是她頭一次住在宮裏頭,倒是也新鮮。
因要早朝,宮裏頭是有鼓更聲的,那些內宦和宮娥都是依著這個來點卯,不過希錦倒是不必講究這些。
她睡了一個飽覺,這時候芒兒也已經起了,梳洗穿戴整齊。
希錦便帶著芒兒用了早膳,又過去宮中各處逛了逛,各種殿宇林立
,不說希錦這不怎麼來的,便是莫妃娘娘都未必全都能識清,好在如今有宮中女官陪著希錦,介紹各處。
各處殿宇都有牌匾,這名字都取得很有趣,諸如瀉碧,諸如浣溪,聽著很是雅致。
不過她一個人看著也沒意思,便過去了天章閣,這天章閣是大內的書苑,一般人自然不能輕易入內的,便是皇親宗室中,能邁入此間讀書的都是一把手數過來的。
希錦因是儲君之婦,未來的皇後之尊,才得以踏入這裏。
她進去後,卻見裏麵有各樣禦書和圖籍,也有大昭開國以來諸位帝王的畫像,希錦仔細看了看,她覺得曆代祖宗都不如阿疇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