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繚繞的城外深山裏。兩個黑影正指手畫腳,商議著什麼機密的事情。
他們一身黑袍,融進無邊的夜色。遠遠看去,隻聽得人聲。
一人說道:“杜仲始終不肯說出黑木匣的下落。”
另一人答道:“每個人都這樣矯情。要有耐心。”沒等對方點完頭,又道:“胡廣的事解決了吧?”
“解決了。他交納了百分之八十的財產。”
“你看,辦法總是有的,多點耐心。”這人聞言不無得意地說道,他抬起頭看著夜空中皎潔的月亮。月光下,那兩張麵具臉尤其可怖。
第二天。紅眼黑雕出現後的第二天。
妖怪仍然沒有說明麵具男的事。
胡蝶仍然沒有說明自己和峨眉派的事。
但事情的發展已經快到讓人跟不上節奏。
在胡府前院裏,胡蝶瞧見父親。父親神色慌張,卻說要搬家。而且馬車貨船都已準備妥當,隻等載物而行。
在魏陽城已然生活十六年,十六年足以被這個城市深深羈絆。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件一事,都在胡蝶記憶的背景塗下或深或淺的一筆。怎能說走便走。
胡蝶問父親:“爹爹,為什麼要搬家?”
“蝶兒,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父親耐著性子很認真地解釋道。但胡蝶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敷衍。父親從沒這樣模棱兩可地解釋過自己的疑問。
“爹,咱們去哪啊?有好吃的嗎?”二哥問道。他隻對食物感興趣,胡蝶已經見怪不怪。
“咱們去西域。”父親捏著胡子說道。
“西域?!”胡蝶和二哥幾乎同時吃驚道。
沒錯,西域。不止這魏陽城,整個中原都已經容不下他們。胡廣這麼認為。
一個月前,京城。兩個麵具人已經盯上他,直白點就是盯上他的錢財。胡廣斷然拒絕。他本以為對方是個瘋子。
這兩瘋子居然單刀直入讓自己交出萬兩黃金。胡廣當時也懵了。
但事實證明,對方真是十足的瘋子。
在三番五次的威脅之後,於一個熱鬧的早晨,這兩瘋子公然製造了一起駭人聽聞的襲人事件。事件主角正是沒有受傷的胡廣,但他也受驚不小。於是匆匆趕回魏陽,畢竟這魏陽城算是自己地盤。
但胡廣萬沒想到。那幫瘋子早已殺到魏陽城。連自己兒女也差點波及。
他這才認定。這件事的性質遠非一般的勒索。這早有預謀。
現在他必須帶著家人離開魏陽,離開中原。回到他們最初的地方。雖然他極不願意這樣做。
二十年前。他帶著老婆孩子從西域來到中原。就是為了逃避禍亂。現在也是為了逃避禍亂,而回到西域。隻不過,這一來一回,他已經是家財萬貫的胡廣。
他深知二兒子沒什麼問題。最難說的便是小女兒胡蝶和大兒子胡楊。
大兒子胡楊本是人中龍鳳。胡廣本不想幹預兒子婚姻,但身在魏陽城的他雖然富可敵城,終究還得和官府弄好關係。於是再三思考之下,讓大兒子娶了李家女兒。但自從娶了李大人女兒之後,胡楊便變得消極低沉。胡廣知道他不樂意,但還是沒想到兒子竟以這種方式來回應。他有些為難,婚姻不能退去,也不能繼續傷害兒子。就這樣,現狀維持至今。但至少,他們在這魏陽城安穩無憂地過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