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雲,先生怎麼還沒回來!!”宗之惡狠狠的踢踢在一旁閉眼假寐的許青雲。
而許青雲則懶懶地擺手:“不急不急,我約莫此時她是在吃酒呢。”
“吃酒?還要吃酒?”
“那當然,赴約怎麼能不飲酒呢?”許青雲側首道。
“完了,完了,先生吃酒後,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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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緹似乎有些不勝迷迭香之力,也有些不勝酒力,搖搖晃晃的在路上走著,似乎有些累了,遂站立著。
仰起頭,看僅存的一抹殘陽,看最後餘下的血色。
“殘陽如血,灼灼欲烈,心懷悲涼,皚皚成霜。”楚緹微笑這,夕陽給她的臉龐鍍上了金色,這微笑中,似乎含有許多內容,回憶,欣喜,思念,悵然……
於是,腦中的所有,全部被回憶所打斷。
成群成群的蝴蝶,大片大片的綠草布滿山野。
這時遠山中最無憂的時光。遠山,是她師門,也是她記憶中的家。
自從她睜眼起,便看見大片大片的陽光駐留在高山之巔,然後,便看到一雙溫和微笑的眸子:“子越,別來無恙?”
她茫然,子越,可是在叫我麼?我……叫子越?
她費力的起身,身子像被拋向空中,又狠狠摔下的疼痛。
她努力回憶,隻有點點記憶的碎片,無法重合。
“子越?”
她看見他的眉頭蹙起,似乎眸中有著很深的擔憂。
她看見他有著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眼梢微微上翹,一眨,便是一番風情。他麵龐白皙紅潤,嘴唇卻略微呈紫色。即使她不懂醫術,也知道,這是不健康的顏色。
她見他擔憂之色更深,便道:“你是誰?”
他緩而淡笑:“你忘的,可真是一幹二淨,連自己都忘了,可歎我還……”他忽然止口不語,見她疑惑,又道:“我是南雲霄。你的……師父。”
她雖懷疑,但什麼都不記得,無所依無所靠,於是,跟著他,上了山。
那山,叫遠山。又遠又高,望之生畏。
上山的那年,她十歲。
他教她一切,兵法,權謀,武功,琴棋書畫,甚至包括女紅。
她叫他師父,卻完全把他當做哥哥,因為,他隻比她大五歲。
他是遠山中的傳奇,他收徒,小小年齡徒弟成群。
她問過他的來曆,他隻說:“塵世往往複複,來處便是去處。”
她不懂,也不再追問。
在山上度過了五年的時光,她就被遣下山。
她不願走,他勸她:“等你劫數過了,我就接你回來。”她點頭答應了。
於是,她才來到涼季,在這裏悠悠閑閑的做一名國師,完全符合遠山弟子的仕途之路,她做得很好。
隻是,她依舊茫然,她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回後路。
微風恍然吹過,吹過她的臉頰,發絲。
“掩酒香?真是好名字,可去嚐一嚐吧。”楚緹向著掩酒香走去。
進了酒館,看也不看就坐在長椅上。一抬首,便看到同桌的,對麵的男子。
他的眉間有淡淡默然籠罩著,眼神漫不經心的掃過楚緹。唇邊無絲毫弧度,可又似有著冷然與嘲諷的味道,小麥色的肌膚,與極淡極淡的紫色相得益彰,微啟唇瓣,有絲迷離的聲音似乎響起:
“姑娘,你的喉結掉了。”
楚緹灑然一笑,順手將喉結粘了上去而後糾正道:“這位公子應該叫緹‘先生’,而不是‘姑娘’。”
說罷高聲叫道:“小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