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少女也一臉興奮:“可不是,方才的信號令我等到這鎮上集中,大約便是關於此事。看來,我們可有機會一睹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真容了……”
兩人說話聲音突然拔高又突然降低,當玉微瀾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時,卻發現她二人麵頰微紅聲音幾不可聞,神情中不乏少女懷春的羞澀和期待在說:“鶯師妹,不知道那美男子秦卿究竟是如何模樣……與我們武當派有二位師兄比起來如何……”
另一位鶯師妹道:“若論容貌,迄今為止我見過最美的男子莫過於李琅玉師兄,但若論才智風度,卻無人能勝過李琅軒大師兄。燕師姐……”她俏臉又紅了紅,輕聲道,“他二人無愧被並稱為‘溫風如酒李琅軒、花光如頰李琅玉’。燕師姐,隻是我還是最愛那‘溫風如酒’的……”說到這裏,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我等八派中的女弟子,誰人不在心底暗暗愛慕著他二人。”燕師姐也眼中滿是憧憬,仿佛在想象著什麼美好的畫麵,“真不知天下第一美男子究竟該美到何種地步……”
嗤……原來是兩個花癡,還沒見著秦大美人已經一副陶醉模樣。
玉微瀾頓時深深覺得八派聯盟中至少峨眉派應該不足為慮了——屆時隻消放出秦大美人,多半她們就全都為美男子傾倒而手軟腿軟,無力圍攻她了。
真是犧牲一個秦美男,幸福整個邀月教!
玉微瀾捧著餛飩碗,正在打算趁她們花癡得熱火朝天之際趕緊偷溜,沒想到其中的鶯師妹卻無意中掃到了坐在鄰桌的她,同時注意到了她那張不太好形容的臉。
下一刻鶯師妹倒抽了一口涼氣,驚呼了聲:“呀!燕師姐你瞧,世上竟有如此醜陋的村姑!”
被稱作燕師姐的女子聞聲向玉微瀾看來,頓時也掩著粉唇,有些花容失色地放下手中筷子:“是啊,鶯師妹,我……我覺得有些沒胃口吃東西了……”
這倆姑娘光顧著熱火朝天地八卦了這麼會兒功夫,終於發現坐在旁邊一桌的她長相十分難以下咽,也著實不容易。玉微瀾還以為如今世人的眼光都達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境界了呢。
但雖然玉微瀾對自己的醜一向心知肚明,對別人的反應也大多處之泰然,隻是這個“別人”裏頭並不包括千裏追殺她的八派聯盟中人。
所以她醞釀了一番情緒,突然捧著餛飩碗嚎啕大哭起來,在吸引到她們二位注意後,哀怨地抽噎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長得這樣醜,哪怕離秦卿公子隻有百尺不到的距離,卻連見他一麵的勇氣都沒有,為什麼……”
她的眼角瞥見那二女聞言已經迅速地齊齊站起身,雙眼隨著自己指的方向緊緊望向遠處的客棧,然後毫無意外地望見了門前不斷試圖闖入,如同過江之鯽般的各種大姑娘小媳婦。
“你是說秦卿公子就在這家客棧內?”果然她們激動地發問了。
玉微瀾頭也不抬,哀怨地遙指客棧,繼續抒情:“如今我隻敢默默地坐在離他不遠又不近的地方,隻為他偶爾推開窗的時候能遠遠望見我一眼。可是就算這一眼,我也好怕看壞了他的眼睛,我為什麼這樣命苦……”
她雙手捂住臉痛哭流涕,隻覺得身邊人影一晃,那兩名峨眉派的花癡已經施展輕功掠向客棧。隻見她們二人有如蜻蜓點水般淩空點過幾個攤位,轉瞬間已越過了門前的護衛,直接落在客棧門檻內。看來秦大美人的魅力真是強大,竟然讓她們超常發揮出了峨眉派的上乘輕功。
玉微瀾擦幹臉上不存在的淚水,拭目以待。
兩個呼吸之後,果不其然聽到客棧內傳來沉悶的兩下重物倒地聲,而後傳來“鶯師妹”驚怒的叫聲:“爾等竟敢對峨眉弟子下此毒手!”
“峨眉的?”一個清脆的聲音也在客棧裏頭叫嚷了起來,“不是聽說峨眉派都是尼姑嗎?怎麼尼姑也跑來打秦郎主意,現在這中原到底是什麼世道啊?啊?啊?”
竟然是守在裏頭的五毒教聖女吾愛琴親自出手了。嘖嘖,看來這兩位峨眉派的花癡多半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讓你們一邊鍥而不舍地追殺她,一邊嫌棄她難以下咽!
聳聳肩,玉微瀾收回目光,將手裏已經空了的餛飩碗推開,扔了兩枚銅錢便起身晃悠悠地向城門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葉瞎子現在脫身沒有,等出了這座城鎮,她就去事先約定的地方看看他到了沒。
這座城鎮不大,玉微瀾拐過兩三條街就已經遠遠望見南城門,但隨即她停下了腳步,因為城門口正迎麵走來一名男子。
那男子墨發未綰長長地披垂下來,一身白底青色竹紋的道袍,襯得身材頎長而腰肢纖細。額角碎發被風吹起拂過他精致的眉眼,衣擺隨風蕩起旖旎弧度,好一位翩翩美男子。
對路人來說,他渾身最搶眼的是那一頭華麗麗幾乎長至腳踝的柔順墨發。但是對玉微瀾來說,最搶眼的應該是他那蜂腰上懸著的寶劍——武當製式的寶劍。所以她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避到了一旁的巷子裏。
但有點奇怪的是,作為有名的專出剛正不阿美男的武當派弟子,本應器宇軒昂昂首闊步虎虎生風才是。這名男子走路時姿態卻十分特別,明明隻是隨意閑適,卻偏生給人一種仿佛他正蹁躚行走在芬芳百花叢中的錯覺。隨著他的走近,這偏僻城鎮的破舊街道都好似在這一刻春暖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