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人事部長尚未回家,我和孫斌翻箱倒櫃甚至敲碎陶瓷製作的儲錢罐,籌集到九元八毛六分,這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已是一筆巨款。
逃出家門,順著延伸向遠方的鐵軌開始去追尋我們憧憬的生活。一路打鬧,兩人竟然都是說不出的興奮。
是否每個少年心中都懷揣著一個流浪遠方的夢想?路上的風景是如此的美麗,我們的眼前一片寬闊。
這個場景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夕陽西下,雪花飄揚,一高一矮兩個少年迎著夕陽步伐輕快的在鐵軌上前行。那背影在落日霞光的映襯下朦朧中帶著如同虛幻的神秘,就像一副具有深遠意境的水彩畫。
許多時候我竟然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那是一種義無反顧幻化出的精神烙印,終將陪伴我一生。
天黑之前我們步行到一個小站,爬上一列不知開往何處的貨運火車,車廂裏全是黑漆漆的煤炭。就這樣將前途交給未知。
火車一路停停走走在黑夜中前行,我們卷曲在車廂的角落想躲避凜冽的寒風。天殺的寒風卻無孔不入,直凍得我倆牙齒上下打戰。寒冷幾乎消耗完我們所有的精力,一股倦意襲來,兩人擠作一團昏昏沉沉的睡去,卻不時被凍醒,饑寒交迫,煞是難受。
天明時分,火車終於不再前行。略做打聽才知道居然是到了SC的省會---成都。
離開火車站,一路輾轉,我們從汽車的後門趁著毫無次序的混亂爬上一輛開往孫斌的舅舅所在城市的長途汽車。
如同命運安排,一場精心布置,精彩絕倫的騙局即將在我們身邊上演。
我始終如一的相信命運無非就是一種概率論。無論概率多麼的低,總會有人遇見一些匪夷所思,今生難忘的事。
破敗的道路使得汽車顛簸的厲害,漫長的旅途讓人昏昏欲睡。就在一車人都半夢半醒之間,汽車突然停下,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男子走上車來,梳著奔頭,西裝革履,皮鞋亮堂晃眼。直讓人相形見絀。隻見他掏出一張藍色的百元大鈔動作瀟灑的遞給售票員,如同大舌頭般抄著一口帶著濃重GD口音的蹩腳普通話大聲說道“小意思,不用找的哪。”
說完自顧自的走到車廂的最後處找了個座位坐下,臉上帶著不屑一顧,高人一等的嚴肅表情,無形之中與周圍的人群拉開距離。
要知道在當時,坐這種車最貴的票價才四十元。車上的乘客炸鍋似的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GD人真有錢!”
也有人酸酸的說“有個錘子的錢,有錢和我們一樣坐這破車?我看他龜兒子就像個寶器(寶器----方言,意為張揚的傻瓜)。”
偏偏這“GD人”仿佛能夠聽懂我們的方言,陰陽怪氣,自言自語的回應道:“這裏的公路好爛,好爛。汽車也這麼的爛。若不是這次的生意上百萬,打死我也不到SC來做生意的哪。”
我們都在心裏鄙視他。
汽車行出不遠再次停下,這時上來一名中年男子,穿著筆挺的製服,胸口掛著工作牌,肩上背著皮具挎包。
剛一上車,我分明看見他故意用身體去蹭一位乘客的腳底,(表演的痕跡實在是太過於明顯,當時我也隻是奇怪,不疑有它。)然後開始莫名其妙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其言行突兀,張揚,明顯不符合中國人含蓄的本性。
他說道:“這位同誌,請你講究一點文明,公共場合翹著二郎腿影響到別人,什麼?你還強嘴?我這褲子可是gongcandang發的製服,幾百元一套。”
緊接著他將自己的工作牌和各種證書從挎包裏拿出,給周圍的“觀眾”傳閱。極盡囂張的說道:“看見沒有,上麵蓋著gongcandang的印章,我是中國農業銀@行某某分行的大廳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