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離哈齊勒住的地方很近,我迎著太陽西落的方向奔跑,天地交界處早已被染成一片豔紅,河灘裏反射著橘紅色的光芒,耀眼奪目。其他的牧人差不多都已經在太陽落到地平線以下之前就將牛羊趕回,可此時的河灘周圍仍有幾十匹牛羊懶洋洋的踱著步子,不遠處一個牧人斜靠在河灘旁的一個小丘邊上,一條修長的腿支撐著屈起來,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中,久久一動不動。
我看到那個身影,心中“突”的一下,握著腰帶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我知道明裏暗裏戀慕他的那喀少女不在少數,他將我記在心裏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我已下定決心,大漠女子,不計較成敗得失,不論什麼結果,都要親口對他說出來。
我翻身下馬,緩步走向他,他竟然沒有發覺,仍然在思索著什麼。“你放牧要到這麼晚麼?”
我一開口,倒把他足足嚇了一跳,抬頭見是我,連忙起身,慌慌張張的將似乎拿著什麼東西的右手藏在身後,衝著我尷尬的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然後他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你去哪裏路過這兒的?”他以為我隻是順路看到了他而已。
我輕輕搖了搖頭:“烏爾雅告訴我你在這裏的,我……我是特地來見你的……”
“特地來見我?”他難以置信的望著我,嘴角不經意的帶起一抹笑意,可當他將目光停留在我拿著腰帶的手時,利落的雙眉忽然緊緊皺了起來,“你找我有事要說吧?”
我驚異的抬起頭:“你……你怎麼知道?”
他自嘲的輕笑一聲:“我自然知道。但你要先聽我說一件事。”
我心中驟的一緊,暗暗想:“完了,他難道是看出我的目的了,要先於我拒絕我?”原本因緊張和愛戀而變得熾熱的心頓時冷卻下來,隻是淡淡說道:“那……那你要說什麼?”
隻見他英俊的臉上滿是嚴肅與凝重,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凝視著我的雙眼說道:“倘若你還是為了那天的事就請回吧,我是不會接受你替別的女人來把腰帶給我的。聽我這麼說,或許在你心目中早已經默默的嘲笑我,‘瞧他的樣子,越是送上門的女人多,越是愛擺臭架子’,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吧。怎麼想隨你,但是我要你知道,我隻想要一個人繡的腰帶,那個賽馬能勝過我的女人的腰帶!”
原以為他會說一大堆委婉的安撫人的話勸我放棄他,可他急著要趕在我前麵說的話竟然是……
“你……我……”我震驚的說不上話來,隻是盯著他看,怎麼也移不開目光,胸口再次滿脹起那種奇怪的感覺,但是這一次卻漸漸在我胸口融化開來,直融化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若你仍拿著別的女人的腰帶,替別的女人傳話,我……我……”哈齊勒一著急,竟說不下去,他似乎也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如果我說這個……這個不是別人的,是我繡的呢……”我低下頭擺弄著手裏的雲紋腰帶低聲說道。
原本又急又怒的哈齊勒頓時驚訝的怔住,他緩緩走向我:“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將緊緊握著腰帶的拳頭伸到他麵前:“我說,這個是我繡的!”
“那……那是給我的麼?”他好像認定了如果給他的,一定就是別人繡的;要是我繡的,就不是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