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你還在睡?”鄭霏怡音調很高,“你不工作的嗎?”
“今天周末。”薑稚妤懶洋洋的在沙發坐下。
“周末我找你半天了都不接電話?你今上午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說。”
鄭霏怡還是習慣性的發號施令,以薑稚妤過去二十年的習慣來說,到這鄭霏怡就會立馬掛斷電話。
因為鄭霏怡心底就沒有薑稚妤會拒絕的這個選項。
她搶在鄭霏怡掛斷電話之前,笑著問,“哪個家?你家,他家,還是我家?”
“你?”
鄭霏怡語氣像是要爆炸了。
薑稚妤不緊不慢的打斷道,“想見我可以,來我家旁邊的咖啡店。”
她不想聽……又或者有些害怕鄭霏怡的反應,說清楚地名後馬上掛斷電話。
空氣寂靜,薑稚妤抓著手機坐在原地,回過神時,發現不知不覺間指尖扣進肉裏。
打開電視機,播報新聞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逐漸驅散了焦慮和不安。
又一次在鄭霏怡麵前拿回點話語的主導權,她的心情卻變得沉重。
從那天發現薑學舜和鄭霏怡複合開始,薑稚妤和媽媽已經有四五個月時間沒有正常交流過了。
薑稚妤第一次對“溫暖的家”展露鋒芒,鄭霏怡像是完全接受不了。
鄭霏怡一有情緒,整個人言語就會變形,語氣不是含酸就是夾槍帶棒。薑稚妤對等會的見麵懷著恐懼的心情。
幾個小時候後。
在咖啡館,薑稚妤遠遠瞧著鄭霏怡的臉色陰沉,仿佛能看到她頭頂籠罩的烏雲。
陽光中,鄭霏怡靠窗而坐,帶著遮陽帽,桌前擺著兩杯咖啡。
咖啡館客人絡繹不絕,鄭霏怡的肢體動作透露她對這種嘈雜環境的不滿。
這種細微的抗拒,隻有了解鄭霏怡的人才看得出來,鄭霏怡在外人麵前會維持好自己矜傲貴夫人的形象。
薑稚妤選擇這個咖啡館,是因為比起家,她更願意在公共場所見鄭霏怡。
在家裏,她的身份永遠是女兒,隻有遠離那個環境,她才能成為自己熟悉的薑稚妤。
而鄭霏怡在外人麵前多少會保持體麵,不會使用“眼淚”這種一出手就會讓薑稚妤放棄抵抗的武器。
薑稚妤在鄭霏怡對麵坐下。
本以為鄭霏怡會憤而離開,沒想到這麼準時。
看來是很重要的事,想到這,薑稚妤心底的焦慮又加重一些。
她拿起麵前的咖啡杯,想喝一口,這時西裝革履的薑學舜出現在她眼前。
薑學舜似乎是從洗手間出來的,薑稚妤放下咖啡,突然覺得有些倒胃口。
原來咖啡是鄭霏怡給薑學舜買的。
薑學舜入座,三人難得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在一張
桌子坐下。
“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公布一件事,我和你爸已經和好了。()”鄭霏怡說,她在家庭會議裏像個統帥。
“今夕是何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薑稚妤幽幽的問。
“什麼?”鄭霏怡沒聽懂。
“現在是2024年了,不是2014年。你們分手又和好的戲碼,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不用通知我。”薑稚妤冷冷的說。
她看向薑學舜,他今天就像要出席重要會議一樣,看得出來努力往“壓迫感”和“不怒自威”的方向捯飭過。
可仔細一看精氣神萎靡,色厲內荏。
距離薑氏集團醫藥公司爆雷才過去一個月,一夜之間,他蒼老許多。
鄭霏怡當沒聽見她嘲諷的語氣,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們就要有一家的樣子。你爸公司出了狀況,想必你很清楚,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明年底他就會卸任。”
“你忍心看你爸一手創立的公司被外人掌握嗎?”
薑稚妤沒說話。
沉默持續了五分鍾之久。
薑稚妤看著咖啡館外來往的行人,一個年輕女孩邊打電話邊衝進咖啡館。
鄭霏怡拿出“當家主母”的架勢盯著薑稚妤。
薑學舜一直在給鄭霏怡使眼色,但鄭霏怡目不斜視。
“你過兩天去相親吧。”鄭霏怡終於憋不住了。
薑稚妤:“?”
“你已經選好了人嗎?”薑稚妤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隨後,她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消失了。
“哦,我明白了,薑學舜他不想退位,不想從董事長這個權利的位置上退休,但現在他不得不退休了。所以幹脆給自己找了個接班的傀儡,你想用我去聯絡那個薑雪舜的傀儡,對吧?”薑稚妤掀了掀眼簾,麵無表情。
“你對大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鄭霏怡勃然大怒。
“爸!”
薑稚妤音調驟然拔高,帶著壓迫感。
她又突然停下,這小小一片空氣彌漫著死寂。
“那件事我不是提醒過你,別選錯了嗎?”薑稚妤扭頭盯住薑學舜。
“什麼事?”鄭霏怡像是對於有事情對自己隱瞞而感到不滿。
薑學舜臉頰抽動,似乎怒極了,卻沒說話。大概不想在鄭霏怡麵前提及自己的失敗。
看著他的表情,薑稚妤有些想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悲極生樂。
她沒有再看薑學舜,也沒有回答鄭霏怡,隻是覺得自己的靈魂都浮在半空中。
“我不願意。”薑稚妤說。
她拿起桌上的包,“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沒有我就走了。”
鄭霏怡當場爆發:“你知道你最近搞得我心情多差,破壞了我多少計劃嗎?沒有一句道歉,反而這個態度。”
“我為什麼要道歉?我是女兒我低人一等是嗎?我沒錯也要道歉?”隔壁桌打電話的女生拍桌大罵。
鄭霏怡用力握住咖啡杯
() ,骨節發白,“你不願意相親的原因是什麼?夢想嗎?”
“可你的夢想是在家人的支持下,才能走到今天。你就不能為家人著想一下嗎?”
“這麼愛相親,你自己怎麼不去相親啊?我直接給你相二十個老伴,行不行?”隔壁桌女生把手機從耳邊挪到嘴旁,發動最大音量,“我真是服了,你臉皮比城牆還厚吧。”
鄭霏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前,咬牙道,“稚妤,你做決定之前先想想,是誰給你人生?是媽媽我啊。”
“嗬,胡說八道。你他爹的,踩著火盆耍開了是吧?!”隔壁桌女生周圍的人群變成真空,她氣沉丹田道,“姐的人生姐做主。”
薑稚妤:“……”
鄭霏怡:“……”
薑學舜:“……”
明明不在一個場合,兩人的話竟然天衣無縫的對上了。鄭霏怡汗流浹背。
薑稚妤強自鎮定,鄭霏怡已經破防了。
鄭霏怡對隔壁桌女生怒目而視的時候,女生拿著咖啡邊罵邊衝出咖啡店,就像進來時一樣利索。
女生:“憑什麼說爸媽就一定沒錯嗎?切,有些人本來就不配被稱作父母,給兒女那麼一丁點東西,好像天大的恩賜一樣,不僅索要情緒價值,還想成年後榨幹對方最後一滴價值。哎喲,真給我惡心死了,我tui!”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肩膀輕輕顫抖,薑稚妤看向窗外的一麵,用手捂著臉無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