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西苑小樓前,薔薇花次第開放。雖然花期提前,早春微寒,但依舊不減薔薇的美麗。早開的是清一色的白薔薇,微風扶過,搖曳生香。
從庭院那邊走來一個嬌小的身影。與花同名的女子粉色的沙羅外披了一件潔白的披風,手裏提著銅製的花灑噴壺。繡著牡丹的精致繡鞋在青石板的路麵上踏出輕快的節奏。
銅壺微微傾斜,清澈的水柱灑在花朵上,花瓣更顯晶瑩。薔薇看著潔白的花,露出微笑。未施妝容的臉有些蒼白,但嘴唇還是紅潤的,杏眼柳眉,笑容清雅而不失甜美。這時,小樓的回廊走來一位侍婢,手中的托盤上放著一副碗筷,一個陶盅,和一小碟蜜餞幹果。
“小姐,早上的藥煎好了。”
薔薇翩然回身,說道:“把藥端去書房,我一會就上來。”
“是,小姐。”侍婢轉身上樓。
薔薇打理好花園來到樓上。書房的大門敞開,靠窗的書案上除了筆墨紙硯之外,還有一本未讀完的書。
很快,那位侍婢就上來,濾了藥遞到薔薇手上。她先是輕吮一口,覺得溫度恰好,便仰頭喝下,素手拾起一顆蜜餞含在嘴裏去去苦味。
“菱兒,如果不想呆在書房就出去吧。”看見侍婢微微走神,薔薇善意的提醒。
“是,小姐。”侍婢整理了書案,端坐了藥盅碗筷離開,留下了那碟蜜餞幹果。薔薇則坐在書案前,開始翻看那本未讀完的書。
日近晌午,安靜的西院傳來一聲破空的鷹唳,薔薇抬頭望向窗外便看見一隻蒼鷹急速飛來,落在窗台上。素手在蒼鷹後頸處的羽毛上撓了撓,蒼鷹歪著頭向她的小手靠去,眯著眼一臉滿足的樣子。
蒼鷹落在窗台的同時,書房外也響起了腳步聲,不久就上來一位穿著月牙色長袍的男子,此人乃徐丞相獨子徐嘯。徐嘯嘴角擒笑卻目光銳利,斯文儒雅的外表卻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當他看見窗邊的一人一鷹時,眼神轉化為溫柔。
“薔薇,你又在這裏看書了。”話語中帶著笑意,“大夫不是說你的風寒未愈,不適合外出活動嗎?”徐嘯在薔薇的對麵坐下,接過侍婢端上來的茶水,慢慢品著。
“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連大夫都說喝完最後一貼藥就行。那我何必呆在房裏,不如出來走走。”她從來不是脆弱的女子。
徐嘯輕笑著:“知道你閑不住。”
薔薇回頭繼續逗弄蒼鷹:“哥哥早上去哪兒了,怎麼還把黻(fu第二聲,意為:古代禮服上繡的半青半黑的花紋。)兒也帶去了?”
“每次帶它出去後,回來它就往你這兒跑,我想背著你幹點什麼事也被它出賣了。”徐嘯有些無奈,喝了幾口茶,“澤國的公主今日到達長安,皇上派我帶領一小隊羽林親軍到城外迎接。據線報似乎有人準備襲擊澤國公主,我怕有人暗中偷襲,便吧黻兒一起帶上了。”
名為黻兒的蒼鷹是幾年前薔薇與父兄一起到邊疆遠遊的時候所救。那時蒼鷹剛破殼不久,從峭壁上的鷹巢落下。
薔薇生性善良,小蒼鷹又極為可愛,便決定帶回長安飼養。經過幾年的細心照顧和訓練,小蒼鷹變得極通人性身手敏捷。待蒼鷹羽翼豐滿之後,時常跟隨徐嘯身邊,曾揭露不少暗中埋伏的敵人。
兄妹兩就著澤國使節的話題很快就聊開了。在將士麵前沉默寡言的羽林親軍統領徐嘯,在妹妹薔薇麵前侃侃而談。凶猛的蒼鷹也顯得乖巧許多。
直到侍婢提醒用午膳。兩人才下了樓往偏廳走去。
食物已經準備好了,四菜一湯。徐丞相是出了名的節儉,所以在菜色上以粗簡為主。膳食一向是丞相夫人親自準備。摸清了家人喜好的她,堅持菜品不在多,而在於精,材料不在貴,而在於搭配得當,而且做的都是丈夫兒女喜愛的菜色。不久,一家四口便都入了座,有說有笑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