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斯汀說不出話來。
“我隻是,隻是舍不得喬洛特和麗莎,尤其喬洛特,他跟我最親近。”
“不說這些。”燁斯汀漾出了笑容,“不論如何,你要知道,我總會陪著你,不論生死。我會與你同時離開。”
“別說傻話,喬洛特怎麼辦?”
“喬洛特會是又一個幼年時的薇安,尼克會把他照顧得很好,他會成為比你更出色的人。”
薇安輕輕搖頭,“我不要他出色,我隻要他始終有至親陪伴。幼年的薇安,沒有父母,你該知道那有多難過。”
“那就不要離開我們,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薇安闔上眼簾,淚水無聲滑落。
她比誰都希望痊愈,可是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已是油盡燈枯。
她還沒覺得累,卻要離開了,身體所有的隱疾全部纏住了她,要拿走她的生活,要她清醒地看著自己離開,讓兒女失去她這個母親。
燁斯汀卻比她平靜,抬手拭去她的淚水,柔聲道:“知道你說話吃力,那麼,我們就在心裏回憶,從相識到如今。原本,我以為我們會在年華老去的時候,才會坐在一起,細數當年。現在看來,我們要提前一步了。”
薇安睜開眼睛,抿出個微笑,“你說,我聽著。”
“好。”
男子用清朗柔和的語聲,講述著他與最愛的女子一路走來的每一份共有的回憶。
貝娜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便再也抑製不住情緒,快步去了別處,蹲下身形,抽泣起來。
她最在乎的兩個人,她看著他們從少年歲月到了今日……真的要失去他們了麼?
薇安真的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麼?
如果薇安離開,燁斯汀一定會陪著離開的。
貝娜知道,燁斯汀如今的心境已被沙諾、尼克等算是朋友的人暖化了,可這些隻在他心中占據一小部分。
他是那樣絕決的性情,從來認為生而無望的話,不如離去。
他的人生,隻有薇安能給予他陽光、笑容。若失去薇安,他的生活便會陷入永夜。不再值得他珍惜。
在薇安與燁斯汀陷入平靜的絕望之際,事情有了轉機。
一名暗衛帶著一個人先去見過普利莫,之後,普利莫將那個人帶入了王宮。
那個人並非醫者,是一名女巫。
女巫一襲寬大的黑衣,麵罩黑紗,隻露出一雙幽深冷漠的眼睛。
普利莫之所以做出這樣看似荒唐的事情,是別無選擇。
薇安的病情,在幾名醫術精良的人的調理下,毫無起色,醒來並非有起色,在他看來,不過是意念堅定所致——她要與親人道別。
燁斯汀目前這種狀態,完全是又回到了與薇安別離三年期間心灰意冷的狀態,隻是多了一份平靜從容罷了。
暗衛說,這名女巫來自西方,進入大漠之後,曾經救活過幾個病入膏肓的人,隻是她有個習慣,會在病者痊愈後施巫術,用咒語禁錮或影響一個人生生世世的命運。
普利莫權衡之下,覺得與其坐等燁斯汀與薇安雙雙離開,倒不如冒險一試。他不管他們會得到怎樣的詛咒、不管他們要經曆怎樣的輪回,他隻要此生活著的陛下、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