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伸出筷子,想要嚐出可有一處不好。不想筷子還未碰到肉塊,就被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趙母將他擠開,順勢剜了一眼,“說玲瓏不能去那破酒樓做事,就不要吃玲瓏做的東西。老不羞,這都吃了幾口了。”她還沒嚐上一口呢。
不顧他變了臉色,一把奪過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中。
趙父眼窩一豎,要發脾氣,卻因對方說中自己的錯處,隻好哼哧著不說話。
那碗不大,上上下下不過六七個肉夾片,趙母嚐過以後,又遞給身後的胡媽媽嚐,杏仁嚐過後,趙玲瓏自己收了最後兩塊。
阿耶眼巴巴地還在看著,她實在狠不下心,還是留了一片遞過去。
趙父一臉‘女兒懂事了’的神情,不顧自己妻子的嫌棄神色,臉不紅心不跳地將最後一塊吃掉。
“阿耶竟不知,你何時有了這樣的手藝。”
她自小跟在父親身後,小跟屁蟲一樣,每次阿耶來這裏開創新菜,自己都會來玩。耳濡目染,也就愛上了做菜。
喜歡上崔昫後,更是苦心鑽研,想要得他一個好臉。
如今一看,那些情愛如過眼煙雲,這一世她要好好愛重雙親,用這一手的本事幫助父親壯大家業。
“你當然不知。總說咱們玲瓏是小打小鬧,上不了台麵。哼,有你後悔的時候。”
趙母得意又自豪,伸手拉著女兒走了,徒留趙父一人在廚間愣愣著。
香氣漸漸地散了,碗中殘存的香氣還在。
趙父伸出指頭摳出一點放進嘴裏,還是原來的味道。
飯菜講究的是功夫,這道菜過去這麼久,卻不見油齁,確實是做菜人的手藝。
憶起妻子說的話,趙父一聲長歎。
不是他看不起女兒,而是家業重,他怎舍得獨女吃苦去承擔那些。
視線落在長案上,見自己慣常用的傳家菜刀還是在原來的位置,就連上麵的刀套繩子還是自己的手把。
趙父一愣。
他以為玲瓏用得是自己的刀。WwWx520xs.com
並不是他小氣,舍不得女兒用刀。而是他曾對女兒說過,那把刀隻能趙家的男兒能用。
玲瓏一直記得自己的這句話嗎?
這麼多年下來,他是不是做得過分了,無意中也傷了玲瓏的心。
他記得,以前,玲瓏也曾拿過自己做下的東西給他嚐。
是何時不願意了呢?
想起胡媽媽說玲瓏站在案板前幾番猶豫的掙紮心態,趙父一咬牙,下了決心。
*
趙玲瓏靜靜地跟在母親身後,聽她念叨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家長裏短,心間一片恬靜怡然。
她好喜歡現在這樣的時光。
隻要一想到父母就在她身邊,哪怕是偶有口角,要她居中評誰是誰非,都是很美好的事情。
誰說吵吵鬧鬧的生活不好呢?
婚後那些平靜如水的生活靜地像是一個人身處荒野,寂靜荒涼,呆地久了,逼得人發瘋。她再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像是察覺到女兒的沉默,趙母偏頭看身邊人一眼,見她臉上掛著笑,問道:“阿娘總覺得,自你從崔家回來以後,變得比以前愛笑了。”
但,不是年輕女郎該有的鮮活燦爛,倒像是經曆過人生大起大落後,見天上紅日,路邊野草都能滿足的那種釋然笑容。
趙玲瓏順手將小徑樹上的一片綠葉子拽下來,笑了笑,“阿娘,我不笑,能不成整日裏哭喪著臉叫你和阿耶難受嗎?”
說得也是。
趙夫人了然,“昨日王家女郎給你下了帖子,過一會兒是不是要出門了?”
王家女郎頌然是她閨中好友,這幾日不出門都能猜到外麵風言風語,對方下帖子肯定是因為擔心她。
趙玲瓏:“她約我一同去華香園裏聽百戲。兒在前麵就要和阿娘分開走了。”
趙母叮囑了幾句,目送她走遠,“胡媽媽,你說玲瓏現在是什麼想法呀?以前一聽崔二的名字,休等他人催,自己捂著偷樂就跑出去了。如今過去五日了,崔二日日求見,她日日不見,愁死我了。”
胡媽媽明顯比她看的開,“夫人多心了。要奴看,都是以前咱們女郎慣得那崔家小子張狂。冷冰疙瘩一個,比那雪山河水都寒,能娶玲瓏女郎,不知修得多大的福氣,還不知道珍惜……”
聽她絮叨著抱怨,趙母皺緊的眉頭終於鬆了些。
是該叫那小子吃個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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