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橫插一嘴,“你是昨日吃著女兒做的肉不錯,這才叫玲瓏跟著劉管事吧?哼,還是做爹的,怎麼把生意人那一套用到了女兒身上?”
趙父急忙辯解,蒲扇似的大手擺了好幾下,“怎麼會?以前是玲瓏年紀小,怕她吃苦受累的。這…如今她大了,又想要做事情,我才敢安排的。淑娘,你怎麼好壞不分,胡亂冤枉人。”
轉過頭看著低頭不語的女兒,怕傷了她心,放柔聲音解釋:“阿耶,是為了你好,你是女郎,不類男兒身,出去免得人家說你不守規矩,到時候紅著眼睛哭,阿耶會心疼的。”
瞧他急成這樣,趙母臉色終於好看了些,伸手舀了一盅甜湯遞過去,“行了行了,逗你呢。”
趙玲瓏和母親會心一笑,又見父親的窘迫神態,她道:“不是阿耶不好,是玲瓏不好,以前就惦記著那些不重要的,如今正是要好好幫父親的時候呢。”
趙家抬眼看她一下,同身後的胡媽媽對視一眼,心知她口中‘不重要’指的是什麼。
趙玲瓏停了箸,將自己的打算一一道來,“父親讓我跟著劉管事,本也是合適的。隻是,我另有打算。”
然後將昨日路過家中酒樓的見聞說出來。
“偌大一個酒樓,正是晡食時候,裏麵零散著二三個客人,生意明顯不好。”
說不好已經是給了體麵,隻怕不僅是不好,而是慘淡。
身為當家人的趙父自然知道隱廬的經營情況。
隱廬是老太爺在世時候開辦的第一家酒樓。所有的生意發家都是從此開始的。
奈何榮光無限隻是一時,那一批廚子老的老,死的死,如今隻剩下一個半瞎的胡師傅在把關。
趙家生意鋪地開,渝州城是大城,其下小郡不說十個,七八個總還是有的。
每一個小縣郡都有自己家的分店,漸漸地,隱廬也沒那麼一馬當先了。
如今還開著,不過是因為自己心裏念及父親的辛苦,一直支錢強撐著。
這麼個窟窿,族中人早就不滿,說過好幾次想要拆了此地,或是賣了,要麼建成別的商鋪。
趙父聽女兒話音,“你是想要這家店?”
趙玲瓏點點頭,“父親,與其拖著,還不如讓女兒一試。也許還能拯救回來呢。”
趙父和妻子對視一眼,沉默一會兒,最終還是允了。
“還有,隱廬的管事以後就是我了。那些房契、人契還有賬本,您就都交給我吧。”
她要做事,別人休想指手畫腳,反正阿耶是趙家的族長,凡事都要他撐腰呢。
趙父自然點頭,吩咐長隨一聲,而後長歎,“你如今已經是崔家婦,若是叫你管事,族中那些人又有得鬧了。”
粥多米少,趙家前後那麼多人盯著族中產業,一眼都不放,凡是有點風吹草動,都能掀起一波三折來。
趙玲瓏卻沒將那些人放在心上。
一是隱廬生意拖後腿,別人不會看好自己,沒準背後還會偷笑。
二嘛,她自有法子將那些人引到他處。
“阿耶,女兒記得咱們族中曾經出過一位進士,對吧?”
聽她說起這事兒,趙父想了一下,長歎一聲,“是旁支的一位郎君,要論關係,他還要稱呼我一聲表兄的。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苗子,返鄉路上染上了時疫,三十年華不到,就去了。”
趙母回憶一番,問道:“是那個紅娘子的夫君,對吧?”
胡媽媽回了一聲‘是’。
“也是命裏沒緣。考上進士的人,當個一官半吏,不愁在族裏站穩腳跟。這當家的一去,紅娘子也沒了,隻剩下一個奶娃娃寄養在叔伯家,實在可憐。”
趙母是個慈悲心腸,見不得人受苦難,一想到那個可憐孩子,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