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板子空著,依舊無人下單。
到了第三日,喲,終於有了第一行字。
看客湊近前一看,低聲念叨——“承接城東鮮於家包家宴流水席五日”
嘶,四下一靜。
了不得了。竟是鮮於家做了隱廬的第一單!
城裏誰人不知,新開的‘新·川味觀’乃是鮮於家的莊園。
趙與鮮於兩家莊園齊頭並進,一時頗有幾分箭弩拔張的爭鬥架勢。
若是鮮於家將自己的家宴承包給趙家,豈不是自認自家手藝不如人?
懷著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趙玲瓏客氣地將鮮於家管家送走,渾不在意四下打量和嘀咕,“食學館出來的早在隱廬輪流上過勺,手藝味道上必然不會出錯。”
但是,“高門做宴,請的人身份不一般,吃食忌諱各不相同,端上食案的東西口味亦或是原本食材,需要調整。同鮮於家交接的時候須得認真,不要出錯。”
“徒兒知道了。”楊啟年恭敬道。
之前食學館的事情便分在了楊啟年名下,他還以為內裏培訓之人隻在趙家自己的堂店做事,時間久了難免覺得發揮受限。
這幾日忙活著外包席宴的事情,雖是以隱廬的名義,但實際辦事的都是食學館中培養的廚子。
他忙著出菜譜,又忙著調整內裏人員配置,小廝取笑他夜間發夢都在說鍋灶幹不幹淨的事情。
忙點好,一忙起來,人心裏才踏實。
自己賺來的銀錢,花起來,腰板更直。
一想到不久火熱的生意,楊啟年禁不住呲牙花,“還以為沒人辦咱家的席宴呢,卻不想一來就來個大的。”
麵前人神情自若,渾無一點得意,外邊人說趙家菜贏了鮮於家,好似對她沒有絲毫影響,“趙家菜外包席宴,鮮於家先做客,嗨...是不是那日九峰山茶宴,請了鮮於家二郎君,這才...”
“確有其因。”趙玲瓏點點頭,“今日鮮於家來時便說明了,是他家昱郎君推薦的。”
他們所在乃是食學館的外堂,身處此地仍舊能聽到內堂剁菜、鍋碗瓢盆相碰時的脆響。
楊啟年起身將茶釜移開,長柄茶勺舀滿一碗茶湯,遞到對麵。
空氣中頓時充滿蔥薑的氣味,趙玲瓏不適地皺起眉頭,“世人時興煮茶吃,總是加上蔥薑,八角之類的,吃起來熱乎身子。我們都是做廚子的,平日裏試菜品鹹淡便罷了,吃茶都這麼重口,真是苦了舌頭了。”
楊啟年喝了一口,咂摸一下,又伸手捏了一把薄荷葉進去,“我還是喜歡煮茶。煮入味了,便當成飯湯,算是一頓食。”喵喵尒説
她眼睜睜看對方還舀了一小勺椒油,頓時覺得不好。
垂首凝神,手中是楊啟年提上來的一冊食圖,內裏翻頁竟是丹青,翻一麵便是一張栩栩如生的趙家菜,她看了其中一張蜜汁豬腳,被那富貴亮眼的色彩吸引,頓覺晡食的菜式。
“你這食案冊子但是有新意。請的是何人描摹,竟如此入神。”
這可是他新近的得意處。
楊啟年嗬嗬一笑,“我有一好友,素日喜愛丹青,奈何家中日子清貧,無甚銀錢采買顏料。那日我邀請幾位好友吃宴,他便在其中。吃得那道椒麻雞後,歸府作圖了。我瞧著畫的不錯,便請他在冊子上做了食材圖。”
不過顏料之類的支出,便是從食學館中所出。
“我瞧著這圖冊菜單子倒比牆上木板方便。”她來回翻著著,“若是這位郎君得閑,便請他多作幾本吧。”
吃過隱廬菜式的老客上門自然知曉哪道菜的樣子,但是新客上門全憑其他桌上和小廝的推薦。
有了這活靈活現的菜本子,不論是外包亦或是堂客,都一目了然。
如此兩人商議過幾件雜事,食學館外包的雛形基本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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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叫三聲後,李大郎起身穿衣。
妻子幫他收整衣領,看天色尚黑,便道:“去豆腐工坊的路偏,你且不要急,萬莫像昨日那般跌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