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行給方燃知的碗裏夾素菜:“多吃點清淡的。從酒店一直往南邊去,有個中餐館是中國人開的,跟其他餐廳比起來有點遠,在那兒打包回來的。喜歡這家的口味?”
方燃知眸亮點頭:“嗯。感覺這家餐廳的廚師很會做飯——很好吃。”
陸霽行笑了,道:“晚上我們過去吃,那裏環境也不錯。”
方燃知說:“好啊。”
陸霽行說道:“關空跟關闕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到家,說要跟你見麵。”
剛見舅舅舅媽表哥,就又要見兩個表弟,方燃知差點兒被飯團噎住,不過有了經驗,他不緊張了是真的,提議:“那晚上我們一起去那邊的中餐廳吃飯?”
“不用,”陸霽行說,“晚上我們自己去約會,不要讓別人打擾二人世界。等他們到了,隨便見見就行,自家人,不用那麼正經。關闕很喜歡買東西,根本坐不住,下午就一起去商場看看他想要什麼東西吧,你也順便看看有沒有想要的——”話音驀地稍頓,陸霽行忽然笑了聲,抬眸半真半假地說,“我工資卡全部上交了,隻隻老婆,你付錢。”
方燃知微囧,倨傲道:“好吧,我養你。”
該養的時候一定養,該罰的時候必須罰,吃完飯方燃知看也不看茶幾一眼,留下殘局給陸霽行收拾,他則打開行李箱,掏出放進夾層的筆記本。
素雅的珠白色封皮,一簇白梅綻放,正是方燃知用來記工作要點的武器。
陸霽行沉默:“......”
陸霽行抿唇:“。”
陸霽行試探道:“寶寶,你不會寫太久的,對吧?”
【陸霽行故意裝可憐,欺負老婆的花招人神共憤,絕對不能助長這種行為,太過分了。陸霽行半年不可以跟方燃知做曖,與之前的兩個月罰期疊加,總共八個月!】
茶幾上的殘局未收,隻專心等待審判降臨的陸霽行如晴天霹靂,他看著那些字眼,唇角平直眉宇緊蹙,呆怔在原地。
隨後他眼尾垂耷,聲音極低道:“隻隻,我不是裝可憐,那些全是我親身經曆過的。”
消沉的音色像會吸血的小蟲子那樣,往皮肉深處鑽去,
方燃知瞬間動惻隱之心:“先生......”
八月服役期瞬間劃掉,改為六個月。
陸霽行愴然道:“我能活著長這麼大,真的不容易。”
立馬改為三個月。
陸霽行看著那支似有魔法的簽字筆,竟真覺得悲從中來,脊背稍彎地在沙發坐下:“可能我天生就討人厭吧,除了是個總裁有幾個臭錢,什麼都沒有。”
“你有我!”方燃知堅定地說道。
服役期立馬減為一個月。
陸霽行低落地說:“可我一個月都不能碰自己的老婆,不能做......隻隻,寶寶,你愛我嗎?”
“你想什麼時候做曖就什麼時候做曖!”方燃知心疼,寧願先生根本不是陸賀衝的兒子,簽字筆把寫有一個月的期限也趕緊塗黑掉,改為了零服役期,“先生,我非常愛你。”
“好。”陸霽行當即伸手拿起那個珠白色的筆記本闔上,慢一秒都是對不起他的慘,“乖寶寶,我更愛你。”
眼睜睜地看筆記本消失,方燃知迷茫:“......誒?”
*
直到出發確定要和關空關闕見麵,方燃知仍在自我懷疑。
為什麼又那麼容易地中了陸霽行的圈套......
可是,先生真的好可憐。
世上怎麼會有人度過這樣的童年,黑暗、恐怖、窒悶。
車窗外的風景疾速倒退,上麵映著方燃知鬱悶的臉。
幸好,先生已經長大,頂天立地,方燃知寬慰地想,而且幸好在工作要點方麵沒有倒貼......不然才是真的虧。
隻要不倒貼,就算是賺了。
二十歲的關闕剛看見方燃知便一見如故,熱情得像遇到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小哥你好!之前我二哥結婚的時候,霽行哥過來參加婚禮,你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但是我當時不知道是誰,還以為他又在忙工作,就把電話給他掛了——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請原諒我!然後等我知道和霽行哥通話的人是誰後,我就瘋狂想見你,還求著霽行哥重新給你打電話想跟你說話呢,但是他特別小氣,不讓我跟你說......”
這件事方燃知有印象,那時他還在《行涯》劇組,時常見不到陸霽行,又正趕上先生總是飛德國的行程,方燃知便以為他來這邊是找他那個所謂的“喜歡的男生”約會,心裏難受了許久。
而關闕恰好是這個導致方燃知跟陸霽行“不合”的線,鬧了非常大的烏龍。
這些事不適宜對表弟說,防止被問,方燃知沒敢將尷尬表露出來,連忙道:“啊你說的我記得,沒通過電話沒有關係,現在見麵了嘛。”
“小哥我看了你演的所有電視劇,”關闕激動地跺腳,“你真的好帥啊,還有還有小哥,我可以加你的聯係方式嗎?”
方燃知掏出手機說道:“當然可以呀。”
陸霽行麵無表情地看著老婆跟表弟之間的互動,從周身氣息感受,他大概在後悔同意方燃知
出來和關闕見麵。
比陸霽行小了兩歲的關空察言觀色,
看看陸霽行,
再看看方燃知,心中覺得無比震驚。
他哥在電話裏跟他說陸霽行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時他還嗤之以鼻,霽行哥那麼冷漠,談了戀愛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愛人怎麼能受得了他?
他懂怎麼談戀愛嗎?
果然,眼前的陸霽行仍然冷漠,但......他的怨念好像更大啊。
關空稀罕死了,撞撞陸霽行的肩膀:“哥,你想什麼呢?”
陸霽行思忖道:“關闕喜歡我愛人嗎?”
看看那粉絲見到偶像般嘰嘰喳喳的吵鬧模樣,關空點頭定論道:“肯定喜歡的啊。”
陸霽行瞟關空一眼:“哪種喜歡?”
“......”關空震撼,“?!”
有殺氣!
他結巴地道:“肯定是......就喜歡親人的那種喜歡啊。”
關闕還在上大學,眼神裏有種獨屬大學生的清澈的愚蠢,不會看臉色,一直圍著方燃知問東問西,越湊越近,恨不得能吃了方燃知。
陸霽行眉眼不耐,大力拽過方燃知的胳膊扯到身邊,對關闕道:“想買什麼,自己去逛,我愛人付錢。”
關闕驚呼:“為什麼是我小哥付錢?哥你現在這麼摳了?”
陸霽行麵色稍霽,說:“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