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姓高,大家都叫他小高,但是他長得並不高,冬天衣服一穿多反而有點顯矮,所以名字往往隻能代表願望,而願望這東西卻總是令人絕望。
他從二十三歲起得了一種怪病,每次上廁所撒尿的時候都會有快感。也許你會說,憋得很久以後上廁所不也會覺得很爽嗎?但是小高撒尿時帶來的快感實在是太強烈了,用他的話說,有的時候尿著尿著就高潮了。
小高跟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我跟他的辦公桌挨得很近,下班後我們經常一起去喝個小酒,有一次他喝高了,就跟我透露了這事情,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這個病起初並沒有給他的健康帶來什麼影響,也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多少困擾,隻不過每次在公司上公共廁所的時候,他都得閉著眼睛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把著尿,以免自己不小心叫出聲來,好心的王大爺有次見了,還在旁邊拍著他的肩膀勸他:“小夥子,你這是結石吧?趕緊去看看醫生唄,瞧你都痛成這樣了。”
小高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是爽得要命,而他也從沒想過要去看病。他覺得這根本就不是病,更像是撿了個便宜,萬一哪天哪個缺心眼的醫生把他給治好了,他反倒要覺得不開心,生活中得少很多的樂趣,畢竟誰能從撒尿這麼枯燥的事情裏找到如此簡便易尋的快樂啊。
不過俗話說事情都有兩麵,自從小高有了這個凶殘的能力之後,他發現自己變成了性冷淡。因為他撒尿的快感竟然比他做愛時的快感還要強,而一旦有了一個非常好的替代品,誰還會在這方麵浪費時間啊。就好像如果睡覺都能長肌肉,誰還會去健身房呢?再說撒尿這種事情也不用做前戲,隻需要多喝點水就行了。
所以後來他女朋友就跟他分手了,走之前還說了句應該是自人類有分手這件麻煩事以來最史無前例的一句分手宣言:“你就和你的膀胱過一輩子吧!”
這都是小高親口跟我說的,不過雖然當時我並不在現場,卻依然可以想象他女朋友那時的表情,應該是用一個“怨”字都不足以形容的。但我總覺得她其實並不是介意他一個星期能跟自己做幾次,而是對於自己竟然沒法在那方麵勝過一個膀胱而耿耿於懷,畢竟自尊心才是女人的硬傷,我始終相信這一點。
分手之後,小高的公寓就空了出來,從那之後我也會隔三差五地跑去他家做客,想試圖安撫一下他的悲傷情緒。不過很奇怪的是我從他身上似乎沒有看到絲毫悲傷的跡象,他會很開心地跟我聊著自己未來的計劃,比如要把公寓重新裝修成什麼樣子,要買一個新櫃子,擺一台新飲水機什麼的,還會吹著口哨自己下廚煮一桌亂七八糟的菜留我吃晚飯,而其中一般會有四碗都是湯,偶爾還拉我在陽台一起喝著啤酒扯著些有的沒的東西。
不過最可笑的還是看他一臉淫笑地跑去上廁所,屁顛屁顛好似撒歡的野馬,然後就聽到裏麵傳來的一陣“嗚啦嗚啦”的亂叫,接著見他一臉滿足地提著褲子從衛生間出來。他說還是在家裏舒服,沒有在外麵那麼拘束,不然每次上公共廁所都跟偷情似的,還怕被別人聽見。
作為他的朋友,我其實很想勸他點什麼,不過從他“自給自足”的生活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隻是隱隱覺得這是種不好的生活狀態而已。這就好像你看一個怎麼吃也吃不胖的人在那裏坐著吃了一整天一樣,你也想勸他這樣的生活方式不好,但你一說他,多多少少給人一種羨慕嫉妒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