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孔言離開後,何子易就一直在想一件事,他很了解孔言,即便是她再恨誰,都不會用活埋那樣殘忍的方式,隻會給個了斷,而且她覺得斬首孟瑜的這個做法,也著實有些草率,畢竟孔言並不是弑殺之人。
後來,他就換了個思路,如果孔言要處死孟瑜,那唐解勢必會做些什麼,他更是如此,畢竟孟瑜是因為張箐的事,而張箐被牽扯進來,也是跟他脫不了幹係的。
所以,他就意識到了些什麼,今夜他遭遇刺殺,如果是申嘉鈺惱羞成怒,打算拉他做墊背的話,那張箐的事未免太過於湊巧,世間哪裏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於是他立刻讓唐解出了宮,趕在何子仁動手之前阻止他們,並且把行動推遲,推遲到第二日的午時三刻。
而後何子仁等人果然發現了申嘉鈺早已布下陷阱,他原本隻有明月樓和八姑娘,可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許多可以殺人於無形的苗疆高手,這明顯是早有準備,隻待甕中捉鱉。
今日申嘉鈺的敗局,脫離不了昨夜的任何一件事。
如果孔言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隻因憤怒而殺了張箐。
如果孟瑜沒有被輕而易舉的激怒,做出衝動之舉。
如果何子易沒有明白孔言的意圖,讓唐解趕去阻止何子仁。
如果唐解沒能及時趕到,何子仁已經行動。
那麼一切就是木已成舟,孔言和何子易等人再無翻身之日。
更或者說,如果八姑娘之前意識到不對勁,告訴申嘉鈺的話,那或許,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申嘉鈺仰天長嘯,冷聲對孔言說:“我真是對你很失望,原來在你自己的愛情麵前,你的王兄已經不重要了,你早就忘記了他是怎麼死的,死的有多慘!”
“我沒忘”孔言眼神迷離“但絕不是用你的方式,我也恨,但絕不會傷害無辜,申嘉鈺,你的目光太過於狹隘,你可還記得,你還有一個親骨肉。”
“親骨肉?嗬,在殿下死後,每每麵對梅村的那些人,我就感到無比惡心!龍穴的秘密,那老頭最後不還是交出來了嗎?憑什麼就是不能早些交給殿下!”
申嘉鈺的恨意瞬間又被激起,他命令明月樓的所有人進行反擊,即便知道麵對那樣數量的敵人,他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但他還是執拗的不想放棄,像是還執著著報仇,也像是…在找死。
其實申嘉鈺早就停不下來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不是一個弑殺之人,但他恨了太久了,他恨所有把孔祁從他生命裏抹去的人。
他是孟家的棄子,從一生下來就不遭人待見,活的不如沿街行乞的乞丐,所以他身體一直不好,如果不是那年寒冬孔祁救了他,他就死了,成了一堆凍骨。
他領略過最深入骨髓的寒冷,也感受過如沐春風的溫暖,所以在那溫暖消失後,他才會那樣痛恨寒冷。
有很多次,他也想停下來,真正的繼承孔祁的遺誌,找一位真正的仁君輔佐。
但是…他做不到……
這一生,他幾乎在恨意的冰冷中度過,一開始恨孟家的人,後來恨孔祁的離開,再最後,恨那些讓孔祁離開的人,然而最讓他無法停下的,確實那唯一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