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緊抿薄唇,輕輕放在酒杯,心中悸動,她竟然為自己哭了?
方正的心裏似乎遍布了荊棘,每一次躍動,都被刺痛得無法呼吸,隻留下滿滿的鮮血。
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失言了,方正微微垂下頭,自從在靈歸寺的後山知曉身世以來,一直在苦苦糾結,到底要不要認祖歸宗,公開自己的身份。
但若是公開了自己的身份,曹將軍的餘黨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即使自己能夠平安躲過一劫,這官場是再也碰不得了。
那秦錦繡紅紅火火的仵作私塾?
方正真的不忍心,連累到秦錦繡。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若是可以選擇,自己寧願背負無情無義的罵名,來成全秦錦繡的夢想。
隻是,心中總有絲絲不甘,不甘心放棄鍾愛一生的女子,更是不忍心傷害到此生摯愛的女子。
方正又一次斟滿酒,痛苦地喝下。
顧硯竹也是自斟自飲,漸漸陷入眩暈之中。
酒過三巡,顧硯竹激動地抓住方正的手,“方大哥,你不能傷害錦繡姐,一定要將她牢牢地抓在手心,不要被別人搶走了。”
“搶走?”方正的眸心深了幾分。
“是啊。”顧硯竹盯著滿桌的酒菜,苦笑,“你知道嗎?令狐大哥在靈歸寺時,親口對我說:寧願不做小王爺,也要和錦繡姐在一起。”
顧硯竹的話還沒有說完,方正的酒杯已經應聲落地。
方正頓時怔住了,如玉的臉龐愈發的青白,果然,令狐秋也愛上了錦繡。
屋內陷入了淒涼的靜寂。
良久,顧硯竹揚起手,慘笑道:“方大哥,你說,難道我不夠好嗎?為什麼令狐大哥不喜歡我?為什麼?”
“你足夠好。”方正默默地回答,硯竹確是個好姑娘,可就是因為太好,反倒沒了棱角,失去了豔麗的色彩。
而秦錦繡滿身缺點,毫無淑女之風,但她的眼中永遠都閃爍著色彩斑斕的眸光,驅散了所有的陰霾,令人不知不覺地被她所感染。
這樣充滿靈性的女子,自己怎能不愛?
方正輕輕拂過微痛的頭,心中隻留下痛。
“好?”喝醉的顧硯竹開始語無倫次,“好,我若是好,為何你和令狐大哥都不喜歡我,嗬嗬,我好,可是沒有錦繡姐好,錦繡姐真的很好,若我是男子,我也喜歡她,可是在世上,隻有一個錦繡姐,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個個都喜歡她?為什麼?”
顧硯竹一邊質問,一邊搖搖晃晃地撲到方正懷裏。
方正忙扶住顧硯竹,皺著眉頭說:“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沒醉。”顧硯竹激動地流下眼淚,不停地搖頭,“我真的沒醉。”
“我們都醉了。”方正苦澀地回答,心中依舊惦記著令狐秋寧願舍棄王位而選擇秦錦繡的話語,若他真的如此說?看來對秦錦繡入情已深,那自己不如放手,成全他們?
令狐秋是襄陽王的獨子,深得皇上喜愛,秦錦繡嫁給他,定會享盡世間的榮華富貴,強過跟著自己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方正的心愈加寒涼,痛如刀割。
顧硯竹昏昏沉沉,眼前漸漸出現幻覺,竟然將方正看成了令狐秋,借著酒意,緊緊抱住方正,哭哭啼啼,“不要離開我,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方正也沒有辦法,隻能任憑顧硯竹胡鬧。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簌簌的腳步聲。
風塵仆仆的秦錦繡從外而入,見到眼前曖昧的一幕,頓時目瞪口呆,手中係著紅繩的荷包應聲落地,荷包內一枚雙心的同心扣滾落出來,刺痛了方正的雙眼。
“你們……”秦錦繡吃驚地指著方正,冷冷問道:“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