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一頂四麵絲綢裝裹的兩輪馬車,停在了暗紅色王宮大門邊,陪在馬車一側的粉紅紗裙丫環輕輕地喚起了一聲,“小姐,到了。”
暗棕木製的窗牖間,透出來一絲清嫋的聲線,“嗯。知曉了。”說著話兒間,淡白色的軟紗被掀了起來,一襲淺綠煙羅軟裙,腰間束著同色錦帶的女子從馬車裏步了出來。
蕭宓素首輕抬,輕輕地掃了一圈高高大大的宮牆,麵上一派的清明,兩隻靜諡無波的眼瞳裏,泛起了一抹隻她自己知曉的肅冷。
王宮高牆,到底是一方牢籠,束心,束人,還有束了這一方清明的天際。
“走吧。”蕭宓搭了貼身丫頭的手,往著王宮裏頭走。
她蕭宓踏進王宮,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稟請王上,要與三王子龍景棋,退婚。
三王子龍景棋母承明貴妃,北周新封的棋郡王,一表人才,溫文儒雅,更是儲君之位的有力爭奪者,無論如何,配她蕭宓都是綽綽有餘。
可惜。
她蕭宓不稀罕。
倘若她前一世沒有二十四年的慘痛經曆,想來也是會高高興興的接受王上下賜的婚事吧。
隻是可惜,她對龍景棋隻有噬骨的恨意,恨不得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
她永遠不會忘記,龍景棋與龍景方聯合了她的庶姐,毀去她的容顏,把她丟去最肮髒的倉寮,讓無數的男人在她的身上肆虐。
她的庶姐,拿了利刃狠狠捅了她一刀,讓她魂歸刀下,而她死還不足惜,還要將她丟到後山喂了狼,她的娘親,被她的親生父親挖去雙眼,剁掉了雙手雙腳,做成了人彘。
她的親弟弟,才十歲啊,身受一百零八道刀子的淩遲,到死被做成了肉湯,喂去給了她的娘親。
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她蕭宓會重生回了十五歲及笄之時,一切都還沒有開始的地方,不,或許已經開始了。
在她被下賜給龍景棋的時候,應該就是他們事先安排好了,由龍景棋自己做引,讓她死心塌地的幫他,甚至,還聯合了她娘親的娘家全力以赴。
而她當初真的是傻得可以,不顧娘親的阻撓,滿心以為自己得了個良人,卻沒有想到,那卻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不僅僅是害了娘親和弟弟,還害得她的母族全部被害死,這一切,都是拜龍景棋所賜。
她重活一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宓兒,你這時候來宮裏做什麼?”蕭宓方才一踏進王宮的正中門之時,一抹純白色的身影閃了出來,把她扯到了暗處,十分不讚同地對她開口。
“棋郡王。”蕭宓的貼身丫頭不自禁地吼了出來,被蕭宓一個眼神遞過來,這才住了口。
蕭宓看著麵前一身純白華麗錦袍,頭戴紫玉鑲珠寶冠,麵容俊逸非凡的龍景棋,心中有一團火直往著她的腦門上頭衝,若不是她拿了指甲掐著自己的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真的會拿了刀劍把他剁成肉泥。
“以郡王您的意思,宓兒便是不能來這宮裏了麼?”蕭宓原本就是個美人,此刻眼瞳裏秋水微蕩,波光粼粼,瞧上去分外的楚楚動人。
龍景棋的眉頭一皺,麵上的肅殺也跟著隱下去了,他方才差點失了分寸,現在蕭宓還有用,可不能打草驚蛇,“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宮院牆深深,我總是有些擔憂你的安危。”
蕭宓看著龍景棋用情至深的模樣,隻差沒吐一團唾沫在他的臉上,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