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年嬌板著一張臉坐在梳妝台前,悄悄打開花首飾盒瞅了眼,霎那間由陰轉晴,把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後悔情緒拋到了腦後。

她問秋嬤嬤:“今天吃什麼好呢?”

不等秋嬤嬤回話,她想了想:“就吃四爺蝦好了。”

秋嬤嬤:“……”

給她挑選衣服的問夏手一抖:“四、四……”

問夏終究不敢重複那道菜名,猶豫半天,壓低聲音問:“這是什麼蝦,奴婢怎麼沒有聽過。”

年嬌嘴巴翹了翹:“是芙蓉蝦,從前在家的時候,額娘最喜歡吃這個。”

說著,掰起手指:“以及四爺燒餅,四爺雞丁,都叫小廚房燒下去。午膳用不完,可以留到晌午吃,對了,還要一道名為四爺酥卷的點心。”

臥房有了片刻的安靜。

秋嬤嬤一語不發,心想您幹脆報王爺的名字好了,四爺燒餅多冒昧呐,怎麼不叫胤禛燒餅??

回過神,秋嬤嬤深吸一口氣,重重打了自己一下。

她波瀾不驚地轉身,去小廚房報了一連串的菜名:“側福晉今兒午膳想吃芙蓉蝦,肉末燒餅,香辣雞丁與佛手酥卷。”

思索了片刻,又道:“再來一碗白灼小青菜。”

管事嬤嬤當即響亮地應了聲,麻利地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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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四爺的鼻子有些癢。

他卻顧不得這微不足道的癢意了,目光灼灼盯著麵前的十三爺:“果真?”

等到皇上的密折變成明旨,四爺便要前往戶部坐鎮,這幾日,他忙得腳不沾地,每天與幕僚討論到很晚。時候不等人,四爺原本想問問十三腿疾如何了,有沒有好轉,忙到今日,才有空打發蘇培盛去請,順便哥倆議一議事。

不一會兒,十三爺親自來了。

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四哥遞給我的藥膏,有用。”

四爺一愣,倏而站了起來。

他先是問了句果真,見十三點頭,冷肅的麵孔漫上喜意,負在身前的手有些顫抖:“怎麼不早些告訴我?”

十三爺視線落在四爺微顫的手上,撇開臉,鼻尖一酸。

他實在忍不住落淚的衝動,低聲開口:“就怕這點微不足道的好轉,猶如鏡花水月,到頭隻是一場空。”

他堅持塗了一個半月,直至昨天夜晚,太醫斷定他腿上毒瘡的萎縮不是錯覺,十三爺方才真正覺得狂喜。他按捺住了直衝雍親王府的衝動,輾轉反側,一宿難眠,今早迫不及待地起身,便遇上了四爺身旁的

蘇培盛。

“我與四哥這叫心有靈犀!”十三爺道,“弟弟需謝過小四嫂,謝過年知府,如此大恩,還望四哥替我轉達。”

這裏的年知府,指的是年嬌的大哥年希堯。

四爺閉了閉眼,按捺住胸腔蔓延的熱意:“自然。”

他在書房來回踱著步,半晌開口:“年希堯製作的藥膏不凡,想必本人醫術更是超絕,若能就近為你驗看一番,指不定有痊愈的希望。”

十三爺呼吸一重,隨即搖頭,痊愈兩個字太過奢求,他想都不敢想。

這些日子他借門人之手四處打聽年希堯,覺得此人真真是個君子。做官雖隨心所欲了點,治下卻是和睦安逸。

何況他還是小四嫂的親兄長,十三連忙道:“驗看不驗看倒是其次,年希堯當個大名道知府,實是屈才了。若他有意,四哥不如為他在京中謀個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