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麵色微僵,隨即恢複如常。

該死的顧銘鈞,還真的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雖然顧銘軒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

可要是宮裏沒人做內應,他能隨隨便便就進來?

總不能是飛進來的吧?

而且邊城雖小,顧銘軒的手裏卻實打實有一點兵權的……

念頭隻在老皇帝的心尖上轉了轉,他就嗬嗬地笑了起來:“銘軒啊,別聽他的挑撥。”

“你能救了朕的命,朕甚是欣慰。”

“咱們父子之間,哪有那麼多的猜忌,是不是?”

沒有嗎?

顧銘軒不置可否。

太子又笑了:“你看,你也不相信老頭子吧?”

看了看顧銘軒的那身鎧甲,太子幹脆地把劍一甩,叉開雙腿坐在地上,一手撐在身後,另一隻手拍了拍肚子:“從小功夫就不如你,每天被武師傅遛得跟狗似的,也趕不上你隨便練練。”

“現在沒時間練功了,每天吃吃喝喝,你看我這肚子。”

“這樣,我不拿劍了,你也過來坐下,咱們兄弟倆好好說會話吧。”

顧銘軒沉默片刻,走過去,單膝跪在地上:“穿著甲不方便,就這麼說吧。”

發現兄弟倆全把自己當透明,皇帝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

太子伸長胳膊,在顧銘軒的胸口輕輕搗了一拳,滿眼都是羨慕:“老三啊,你知不知道,很多時候,大哥我還是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顧銘軒皺著眉,微微歪了歪頭。

太子真心實意地笑了一聲:“羨慕你比我自由。”

“你可以帶兵出去浪,一走就是大半年。”

“而我隻能被困在京城這小小的籠子裏,每天看著那些惡心的人,做著惡心的事。”

顧銘軒就這麼靜靜看著他,既不回應,也不否認。

太子又笑了笑:“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那會,我偷偷跑去看你。”

“跟老二一樣,皺巴巴的,像個紅皮猴子,又比老二的嗓門大。”

“本來我想看了就走的,可被你娘發現了。”

“以為你娘會跟老頭子告狀,結果她招招手,把我叫過去,還問我要不要抱抱你。”

太子把手墊在頭底下,懶洋洋地向後一躺,倒像是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真是笑話,她難不成以為我抱過你,以後就會對你手下留情嗎?”

看著他眼角若有似無的紅意,顧銘軒別開頭,繼續沉默著。

“你是多大就會騎馬來的?”太子轉轉眼睛,“我想想啊,對,是五歲吧?”

“我記得那年有人貢上來一批駿馬,裏麵偏生有一隻小矮馬。”

“通身油亮的紅棕色,鬃毛也黑得發亮。”

“那天朝會之後,我迫不及待地就去找老頭子要這匹馬。”

“可等我開口的時候,老頭子卻說那馬已經賜給你了。”

太子悠悠地說著,看向天空中的雙眼早已越過時間,重新看到了當年的場景。

“我當時想著,要不就去馬場看看吧。”

“你個剛過了五歲生辰小屁孩,別說騎馬了,恐怕連坐都坐不穩。”

“到時我狠狠地嘲笑你一回,你沒準就不要這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