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著臉,站在暗處,他似乎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母親總要這樣,他從母親的心理醫生口裏聽到,這些日子,母親又開始抗拒吃藥了,她不願吃藥,反複發病,原本好一些的情緒又開始變化,如此一來,竟是要一輩子都不肯好嗎?
宗溪不明白,可其實,歸於那麼一些自私的因素,他是真的覺得困惑又煩厭了。
他不理解,為什麼母親一定要自己在父親的公司裏做事,他不是管理公司的那塊料,即使強打起精神來,也不如大哥的,再說,大哥不也是母親生養的兒子嗎,讓他來打理公司,不也是一樣的。
傷口包紮好後,宗母便呆呆的坐在沙發椅上,屋裏很暖和,她隻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她看上去很瘦,麵容憔悴無血色,整個人都顯出了一種無神,如開敗了的花一般,到了凋謝落幕的季節。
宗溪朝她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他頓了頓,還是試探的喊了一聲“媽”。
宗母轉頭看著他,她剛剛吃過了藥,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藥物的關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還是祥和寧靜的,她淡淡的望著宗溪,歲月雖然對她毫不留情,可也不能否認即使顯出了老態,也依然能看的出她年輕時是個貌美的女子。
可宗溪被母親這樣瞧著,隻覺得惴惴不安,他低下頭,輕咳了一聲,宗母卻突然伸手捧住了宗溪的臉,喚了一聲,“兒子……”
宗溪隻覺得隱隱不安,壁爐裏的火燒的旺了,木枝“刺啦”作響,宗溪隻看到母親垂下了眼,她緩緩靠近自己,仿佛是要說一種不可告人的隱秘,而事實上也是如此,母親的氣息掠過耳畔,宗溪聽到她說的話,輕聲囁嚅,“宗溪,你大哥他不是我生的,我的兒子從來都隻有你一個。”
“……隻有你繼承了宗家,我才能自由。”
耳邊仿佛是驚雷炸過,轟隆一聲,讓宗溪順然瞪大了眼,他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怔怔的看著母親,宗溪不知所措的朝四周望著,而宗母也站了起來,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定定的看著宗溪,“宗溪你是我兒子,怎能生的這麼懦弱。”
宗母想及當初自己把宗溪父親從那個女人手裏搶來時的情景,當時她雖背負了罵名,可她生下了宗溪,那個女人早死,她後來便登堂入室進了宗家,之後山雞變鳳凰,一入豪門,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攻於心機,卻從沒料想過,自己生出的兒子竟是個沒有野心甘於現狀的人。
宗溪不敢置信,他朝母親看了一眼,仿佛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他僵硬著,許久都才反應過來,丟下一句,“媽,你是真的瘋了。”他便逃似的跑著,他隻覺得身後仿佛又猛鬼怪獸在追趕著自己。
母親與自己說,大哥並非是他的親哥,他其實從小就崇拜自己的哥哥,宗海少年時,還不似現在這般刻板嚴肅,對於唯一的弟弟,一直都是關愛有加,所謂長兄如父,父親沒有給予的關心,宗海一直都有盡興照顧著宗溪。
可如今,這一切被宗母推翻了,她告訴宗溪,他與自己的大哥是同父異母,她甚至還要讓宗溪去搶奪宗家的繼承權,讓他們兄弟相爭,這讓他覺得震驚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