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偏門“砰”的一聲甩上,震得屋簷下孤零零的兩盞燈籠搖晃不止,聞人雨棠感覺門板帶起的風拍到了她臉上,冷颼颼的,拍得她臉上生疼。
她終於意識到搞砸了聞人驚闕的事情,羞愧得不敢抬頭。
晚風乍起,聞人驚闕看著麵前佝著背低頭的六妹,無聲長歎。
“算了,就當是給月蘿和祖母找個發泄鬱氣的由頭。”
希望罵過他之後,江頌月能給他個見麵的機會——當麵罵他也好。
聞人雨棠怯怯瞅他一眼,欲哭無淚道:“五哥,我是真的想幫你……”
“我知道,你隻是單純的蠢而已。”
聞人雨棠想辯解,苦於無詞,半天沒想出該如何回應。
立在人家偏門前許久,聞人雨棠心裏悔恨,又很是發愁。
到底怎麼樣才能和好啊?
她沒有一絲頭緒,忍不住道:“五哥,你真的是在裝瞎騙五嫂嗎?當初可是你求娶的她,要騙也該騙外人,再不濟騙騙我和八妹就好了,為什麼要騙五嫂啊?你們可是相互扶持的夫妻啊!”
聞人雨棠連問幾句,不知不覺站到了江頌月的角度上,越說越同情起她了。
“因為你看不見,五嫂對你無微不至、寸步不離,你竟然防著她?難怪她不相信你、不願意見你,我覺得你有點自作自受……”
這話說的不錯,若是方才她在老夫人麵前說的是這番話,或許就能有不一樣的結果了。
但這是個被養傻了的姑娘,聞人驚闕沒法與她計較。
他溫柔地打斷,“知道惱羞成怒這個詞嗎?”
聞人雨棠懵懂,“知道,怎麼了?”
“我現在就處於惱羞成怒的邊緣,你確定要繼續說嗎?”
“……”聞人雨棠默默閉緊了嘴巴。
封了這傻子的口,聞人驚闕看向緊閉的偏門,從縫隙中窺見一角衣衫。
該說的說完了,他轉過臉,道:“回府去吧。”
隔著道門板,聽到這兒的江老夫人衝侍婢使了個眼色,侍婢攙扶起她,輕手輕腳地往內院去了。
沿途遇見青桃等侍婢,眾人紛紛衝她使眼色。
江老夫人心裏有了底,到了膳食廳中,看見麵色鐵青、蓄勢待發的江頌月,趕在被質問前,主動道:“我去見了聞人五,把他攆走了。”
“你沒幫著他?”江頌月柳眉低橫,怒火隱於眼底。
“哪能啊。”江老夫人擺出正直的凜然麵色,道,“他一個外人,我幫他做什麼?我就是好奇,你說這人外在瞧著那麼清雅,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呢,他怎麼好意思來咱們府上的?”
江頌月眼眸狐疑地低掃她,暫收回懷疑,悶悶道:“你以前不是對他可好了嗎?”
“那是我孫女兒喜歡他,我才對他好。現在你不要他了,我都不稀得正眼瞧他。”江老夫人說得信誓旦旦。
江頌月輕哼一聲,取了帕
子給她擦手,但終究是沒忍住,收起帕子時,假裝不經意問:“他都與你說什麼了?”
“賠禮道歉,哦,還問我,倘若趁夜闖入你房裏……”
不等她說完後麵“與你解釋”四個字,江頌月渾身汗毛炸開,怒道:“他敢!”
她的臉色在一瞬間漲紅,水靈雙目因急怒和羞恥凝聚起霧氣。
江老夫人見狀,忙道:“必是不行的!我把他臭罵了一頓,若不是我手腳沒勁兒,還要扇他耳光的!”
江頌月胸口急劇起伏,緊攥著的手指尖發白,嘴唇顫抖幾下,恨恨道:“不要臉!”
“是呢,我也這麼罵他,都被休了,怎麼有臉說出夜闖姑娘閨房這種話的!”
江老夫人見孫女兒氣出了淚花,趕緊再道,“丫頭放心,我都吩咐下去了,讓人加緊巡視。他敢出現,咱們就把他當成賊人,活生生打死!”
好說歹說,慢慢把江頌月的情緒安撫下來了。
晚上睡前,江頌月特意找了五個侍婢守夜,還在枕下藏了一把匕首。
隻要聞人驚闕敢來,她定毫不猶豫地刺傷他。
江頌月恨著他有那種不入流的想法,一心惦記著等聞人驚闕出現,就好好教訓他。結果從天黑等到東麵泛起魚肚白,府中都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