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公府公子,放著錦繡前程不要,自甘下賤去做賊寇,不必說江頌月,就是傳話的下人都不信。
“本來沒多少人信的,是那傳言越說越像真的,連五公子何時入山、怎麼與餘望山交好、夜鴉山下的密道都說得一清二楚,還有人說剛攻破夜鴉山時,就有賊寇指認了五公子,大理寺的人認為賊寇是故意往五公子身上潑髒水汙蔑,沒將那話當回事……”
江頌月覺得若她是大理寺的人,也會這樣認為。
聞人驚闕怎麼可能與賊寇有牽扯?
再說了,前一刻她還在懷疑聞人驚闕那兩年在雲州……不對。
江頌月從傳信人那兒聽完所有,讓人將他帶去安歇,自己回房梳理時間。
大理寺的宗卷上說,夜鴉山二三當家死於六月,而江頌月是十月回京的,若聞人驚闕真是夜鴉山三當家,中間這幾個月在雲州也是有可能的。
江頌月再次想起餘望山死前說的,聞人驚闕騙了他。
如果聞人驚闕真的去過夜鴉山,江頌月大概知道餘望山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這樣的話,她就沒那麼擔心聞人驚闕了,就算他真的去過夜鴉山,協助審查、捉拿餘望山的事情也是他做的,這點毋庸置疑。
功過相抵,他不會被判死罪,隻是,再想得到皇帝的寵信、維持國公府的風光,怕是難了。
不知道府裏會亂成什麼樣呢……
江頌月對輔國公沒什麼感情,讓她憂愁的是袁書屏等女眷,總有些人愛欺辱落難鳳凰……
晚些時候,宋寡婦與江老夫人回來,知曉了這事,又是一番驚詫。
“你可要回京去?”
江頌月悶聲道:“我回去做什麼?”
“回去幫他洗刷罪名……哦,不對,是回去看他的笑話,讓他知道欺騙你的代價。”宋寡婦拖長嗓音笑話起江頌月。
江頌月說不過她,過了會兒,道:“他才不用幫,我覺得這事根本就是他自己弄出來的……所以才要把我支開。”
那晚他要她來雲州散心,說要解決她的煩心事,讓她開心。
可江頌月一點都不開心。
“真是他自己弄出來的,能舍棄手中的潑天富貴與百年榮譽,我倒對他高看一眼。”
江頌月與宋寡婦說不到一起去,哼了兩聲,跑去找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道:“不是還在查嗎?等等看吧,說不準隻是人雲亦雲呢。”
也有道理。
輾轉過了兩日,江頌月終是忍不住,就要回京去,錢雙瑛再次派人傳信,說事情懸而未決,不過她去打聽消息時,遇見了聞人驚闕。
“五公子托我家姑娘轉告縣主,京中無大礙,再過幾日,他會親自來接縣主回京。”
聞人驚闕成竹在胸,想來是出不來什麼大事的。
江頌月心神鬆動,不再惦記國公府的事情,一邊靜心等著,一邊繼續琢磨她與聞人驚闕究竟是何時見
過的了。
她想在聞人驚闕來之前弄清楚,可思來想去,始終沒有任何頭緒。
這一日,春光明媚,連雲生受江老夫人之托,來帶江頌月外出遊玩。
她們來雲州的目的就是散心,可一連十餘日,江頌月府門都沒邁出。
她不想祖母憂心,強打起精神隨連雲生外出。
兩人去了豫環江上,頭上是映日晴空,腳下是不盡的滔滔江水,輕軟的春風吹著,讓人心胸開闊。
連雲生繞著船板走了一遭,喚著船工撈了幾網魚,轉頭一看,江頌月正在甲板上望著江水發呆。
得了,這是人離了府,心魂還是與之前一樣。
連雲生看不得她這模樣,道:“你不會是想原諒聞人五了吧?真這麼輕易原諒的話,下回我也能耍你了?”
那是不能的,江頌月依然討厭被人戲耍,不管出於什麼目的。
“我沒原諒他。”
“沒原諒他,那這一臉的失魂落魄,還能是因為我嗎?”
江頌月被他煩得無法靜心,幹脆拋下心事,隨他觀看起船工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