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茸茸在衝上去之前,犛牛竟搶先甩掉了貝利攻擊,並且靈巧地將它按倒在了地上,同時,大聲地吼叫著,用角一次又一次地撞擊他。隻要再來幾下,貝利準會被它徹底給踩扁、搗爛、戳死。就在這緊要關頭,隻見小茸茸大嗥一聲,飛也似地向犛牛頭部撲去,緊緊咬住它那結實的後脖頸--那上麵長滿了像芨芨草般的粗硬紮嘴的毛發。但此時小茸茸顧不及了,隻是死死咬住。讓它根本沒有力道再去撞擊地上的貝利。
沒想到,一直在貝利麵前扮弱的小茸茸,這一次,竟使它的殘暴天性得到了淋漓的顯露。
然而,這一次它們所遇到的對手決不是好欺負的;不是羊,也不是兔子,羊和兔子在這種攻擊麵前,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俯首聽命地屈從。可現在它們攻擊的是一條犛牛,一條象征著力量與英武的犛牛。
狂怒的犛牛盡管鮮血四射,但還是在頑強地抵抗著、拚紮著,而且看上去,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甚至說不定還會成為勝利者。
但是,勝利的星辰最後還是落到了狼的保護神這一邊,放出了血一樣眩目的光芒。就在小茸茸咬住犛牛的後脖頸,使得犛牛因疼痛而一分神的瞬間,貝利一個側翻,滾出了犛牛所能撞擊的位置,然後一個挺身,從側麵再次欺身上前,猛撲過來,一口咬住正力求甩掉後脖頸上小茸茸的犛牛的喉嚨。
貝利的這一次一撲一咬,足可致犛牛於死地,因為他把全部的力量狠惡都傾注在了這一撲一咬之上。
果然,犛牛的身子開始搖晃,聲音變啞,被鮮血嗆得喘不過氣來。沒堅持一會,就耷拉著被咬斷的喉嚨,“卟嗵”一聲栽倒在地。不停地哀叫著,渾身顫抖不已。然後,眼睛漸漸地變得呆滯,慢慢無光,一點一點地失去生命的光彩……
9
兩隻狼鬆開一直緊咬著犛牛的嘴,對視一眼,接著立即又撲了上去。
但這次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饕餮。
它們太需要這一頓了,為了這一頓,從昨天下午就開始守起,一直守到現在。它們開始撕噬起仍還有著奄奄一息的犛牛。它們沒時間去等待獵物的自行咽氣。也沒時間去研究該從從哪頭吃起;他們沒有像貝利夢中想像的那樣開頭吃起犛牛的肚子,而是用爪子和尖齒盡力地扯下犛牛的股腹處,吞咽起一塊塊還冒著熱氣的鮮肉。它們用它們那強有力的頜骨,嘎崩崩地咬著犛牛的關節,大口大口地吞著,發出凶狠的咕嚕嚕的叫聲。它們把犛牛的肌體撕成亂七八糟的幾大塊,活像是兩個野蠻的屠夫。先前它們是戰鬥得天昏地暗,這會,卻是吃得個暗地昏天。尤其是貝利越吃越有勁,這可是他第一次嚐到與同伴一起合作所得來的最大的一個獵物和美餐。
這一頓,雖然他們“狼吞虎咽”,但也吃了不下一個多小時,當他們實在是咽不下,肚皮都快要撐破時,這才不得不收住嘴。貝利還是有點舍不得沒吃完的部分,戀戀地圍著它轉了兩個圈,直到小茸茸一再的催促,這才仰天長“嗥”一聲,幾步追上已經走了有幾十米的小茸茸,繼續向深山中走去。
直覺告訴小茸茸,它們的群就在前麵了。
10
但沒走多遠,它們便停下了,因為現在是大白天,陽光正照著,他們不宜行動;同時,由於剛才狠狠地吃了一頓,他們也需要一個消化的時間;隻有將肚子中的那些犛牛肉消化吸收了,才能轉化成他們渾身的力量。
於是,它們選了一叢芨芨草,鑽了進去,並排地躺著。
將睡未睡之際,貝利微閉半睜著的眼不經意地向山下望去,竟被這藏北高原的景色給迷住了。高原上空,無數美麗發亮的銀白色雲團,飄忽閃爍,如春天的花兒一般隨風浮動;高原下麵,雲影遮罩住和沒遮罩住的地方,翠綠色的是灌木,墨綠色的是草叢,黯褐色的是紅柳,那泛著黧黃的,是耐不住夏的枯草;還有不停地如空中雲朵遙相呼應的,是羊、牛以及其它高原生物。望著望著,卻讓貝利不由得吃了一驚起來。
怎麼回事?
原來他一路走來的那座山與它們現在臥著的這座山形成一個“丁”字型,那“丨”,是山脊。而山脊的兩邊,一邊是他貝利這麼幾個月來一直疲於奔命的沼澤和小丘;而另一麵,竟是生他養他而又讓他留下辛酸與痛苦的倫貝草原。這一驚奇的發現,使他簡直有些瞠目結舌:自己轉了這麼長時間,原來隻是一個在山這邊,一個在山那邊呀。
好在,從現在起,他已超越了那座山,無論是遺恨還是難忘,都將隻是他記憶中的一個裏程碑了;況且,天性使他也將很快忘卻這些。
隻有一個,就是那個臉色紅中帶青的偷獵者,卻如一塊黑色的石頭,一直“黑”在他的心頭,叫他永遠也忘不掉。
貝利搖了搖腦袋,仿佛要將剛才所思所想一起搖掉似的,望一眼已經打起了均勻的鼾聲的小茸茸,然後將頭放在了前腿上,趴著,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一天多來的折騰,他也委實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