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葉婉兮吹了燈放下床邊的帷帳,便獨自坐在窗前看著夜空,月光如水灑進來,將葉婉兮的身形包攏,澄澈的光芒映照著,遠遠望去竟然有一絲孤寂。葉婉兮抬眼,絕色的容顏在月下似乎很是悲切,那個背影越走越遠。一夜未眠。直到次日清晨,丫鬟進來伺候洗漱,葉婉兮才回過神。
丫鬟道:“小姐,今天一大早就聽說那位打了勝仗的蕭將軍要回來了。”
葉婉兮道:“這又是聽誰說起？”
丫鬟壓低了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據說北疆的餘孽安排了殺手擋在回金陵的路上,所以蕭將軍才遲遲不歸。但是這些日子那些人已經被蕭將軍殺的片甲不留,所以蕭將軍要回來了。”
葉婉兮聞言心裏一震,想到攔在路上的殺手應該是金陵出去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成功。看來,殺蕭辭月的任務會更加艱難。
丫鬟走後,“嗖”一聲,一支短小的暗器就插在床頭的漆木上。葉婉兮整理好頭緒,起身走過去,取下暗器,入手的便是一卷白紙,上麵寫著:今夜。
葉婉兮深吸一口氣,將那副字收起,自語道:“蕭辭月,你是我的。”
入夜的金陵城,一片歌舞升平。
然而穿過這一條最熱鬧的秦淮沿街,順著河流一直向西,燈火會越來越暗下去。空氣中的味道再沒有女人的胭脂水粉,飯菜的誘人香味,而是一陣陣順風而來的血腥味,仿佛這裏永遠充斥著的就是廝殺。
行到路的盡頭,便看到一盞晃動的燈火在無邊的黑暗下發出昏黃的光芒,照映著雕刻滿猙獰紋路的門樓。門樓邊坐著壯漢,一身的橫肉。
然而此時這大漢的對麵卻站著兩個俏生生的女子。
“今天的規矩不同了。”壯漢道,“今夜進樓無需手續。”
其中一個女子道:“當真？”
大漢沒有回答,隻是其身後的樓門自動緩緩打開,一股陰森之氣瞬間蔓延而出。那說話的女子繼續道:“這便可以進去了？”
壯漢道:“姑娘請。”
兩個女子互相對視一眼,卻沒有多問,抬腳一躍就消失在門口。壯漢繼續倒在門樓邊。漆黑的兩扇門吱呀著合上,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黑市無條件打開,組織又在這個時候招我們回來,我猜與那蕭辭月有關。”淺藍色衣裙的女子低聲道,想來卻是紅昭。
“和我想到了一起。蕭辭月到現在依舊安然無恙,派出去的殺手都被他殺了。”葉婉兮低聲道。兩人順著漆黑的甬道向前,約莫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然而卻是一片黑霧,霧裏昏黃的燈火若隱若現。
葉婉兮向前一步,便看到一麵牆上被不知什麼墨汁寫著的懸賞令,在鬼氣深深的夜離散發出慘淡的白光。
而蕭辭月的大名赫然是第一位。
“二十萬兩。這個蕭大將軍可真的是位紅人啊。”紅昭戲謔道。
葉婉兮向四周看了一眼,低聲道:“下一波人馬上過來了,我們走。”說完與紅昭將臉蒙住,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霧中。
兩人走後不久,一個男子便出現在懸賞令前。他身形枯槁,麵容憔悴,伸出如幹枯樹枝般的手指,慢慢撫摸過懸賞令上的每一個名字,低聲呢喃著,又發出一陣陣滲人的冷笑。
“好快的速度,以往極少會這樣接踵而至。”紅昭道。
葉婉兮點頭,“那麼多人守在守在北疆回金陵的路上還是沒有殺掉蕭辭月,回到金陵更是難上加男,這麼高的懸賞令理所當然。”
“婉兮,你的功力會不會不及他？”紅昭抿嘴淺笑。
葉婉兮卻絲毫不生氣,“殺他一次,我便提升一次。”
紅昭收起笑意,嚴肅道:“黑市的懸賞令必定會驚動明麵上的勢力。日後行動小心為上。”
葉婉兮道:“明白。”一道嗚咽聲響起,聚集在懸賞令邊的人猛地散去。紅昭拉起葉婉兮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經是一處破舊的古廟前。空曠的平地,此時直勾勾的站著七個人。七人負手而立,形成一個內包的半弧。
無人說話,夜下亦再無聲音,一個麵目猙獰的巨大羅刹便憑空慢慢騰起。羅刹雙眼冒著綠光,咧嘴露出肥厚的舌頭及森白的牙齒。
一個瘦高的男人就站在羅刹緊握的拳頭上。
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慢慢騰起。隻聽瘦高的男子道:“蕭辭月的任務,誰接了？”
七人中一個女人柔媚的聲音道:“美人,接。”
瘦高男子點頭道:“很好。本次集合,是有新任務要當麵派給你們每個人。還是老規矩,一個個的過來。”
夜漫長,無數身形各異的人遊離在懸賞令前麵,有翩翩公子,有妖嬈的女人,有道士,有身形殘缺的,有被轎子抬著的。他們一輪一輪更替著看懸賞令上的東西,不接觸,不相遇,亦不相鬥。
有道是,黑市一夜,地府走一遭。天明後開始做人。
二十萬金的懸賞令,蕭將軍一人可頂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