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舊情複燃
01
夢醒之後，是直麵現實的酸楚。
家，就在不遠處的那個小山村裏。家，正張開懷抱無比深情的召喚著他：歸來吧，我的朋友，不用懷疑，往年我待你也是這麼溫柔------
慕凡思念著他的那個窩。那是他最美的居所。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村莊裏的竹林，跨過淙淙的小溪，他的家就在村頭那座小丘的坡上，四周樹木蒼翠，林子裏鳥兒歡叫，一出家門即可領略自然之美，豈不快哉！
進入那片親切的桉樹林，葉子的芳香在空氣裏彌漫，陽光一縷縷的從雲縫裏泄下，在半空裏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那是雨後的虹，五彩斑斕；似月中仙子，現花容半邊。怎的？前麵那棵高大挺拔的桉樹受傷了？可不是，樹幹上留有累累傷痕，仔細一看竟是兩道掌印，真是入木三分。慕凡忽的記起，這便是他自己的傑作。他往年愛在林子裏練習拳腳，時常掌劈拳打，幸而這些大樹都皮糙肉厚，否則早已枯死了半截。如今，大夢初醒，他又重新回到現實之中，不免興致勃發，就在樹林裏略試了幾套拳腳，往樹幹上劈頭蓋臉一陣好打，震得上麵的枯葉紛紛飄落，一片片的在空中打著旋兒，像極了曼舞的飛蛾。
啪啪——鼓掌聲？慕凡受了一驚，就停了手上動作，側目而視，旁邊正走來一女子，生得嫵媚妖嬈，美得殺人。
“你是——從哪來的？找我麼？”曆年以來，主動來找慕凡的女人真是屈指可數，也難怪，他一個窮苦少年，有哪個美女肯來光顧呢？
卻聽那女子哈哈一笑，嚷了一聲：“哎喲喂！我從哪來？我從天上來！哼，卓——慕——凡！你不是失蹤了麼？前年我來找你，你卻不在。今年我又來，偏就撞上了，還算我運氣好，沒有白來。你在幹什麼呢？剛看你踢腿，練的啥功夫呢？原來幾年不見，你練成絕世神功，要當大俠了？你還蠻厲害嘛！”
她快步朝他走過來。她說話的聲音還是這麼清脆悅耳，好似風鈴響徹。
“瓊絲？你是瓊絲！哦，我都不大敢相信，你會來找我！你說你前年來過，我真的不知道，我倒是也去找過你，聽說你結婚了，我就沒打算再找了。”慕凡的聲音漸漸的壓低了下來。的確，數年以前，他是找過她的，那時他接連失去了很多朋友和親人，謀生之難超出想象，他便想到了瓊絲，他很希望他跟她的情誼尚能繼續。但機緣不合，她結婚了。他知道她不是有意要氣他，這是他的命，一個孤獨者的命。他愛過太多的女人，到最後一無所有。這近乎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很冷很冷的笑話。
“哼，你騙人！你找過我？我才不信呢！”瓊絲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她拿手打他的肩膀，重重的一下，他心裏一聲悶響。緊接著，一股熱流湧了出來，那是他眼睛裏的淚珠兒。“你怎麼啦？傻瓜------”依然是她最俏皮的稱呼，依然是她最溫柔的聲音，傻瓜——慕凡可不是一個大傻瓜麼？當初，他去尋她的時候，她都已經結婚了，可他還是念念不忘她的好，而她或許就在別人的床上同別的男人撒嬌呢！
“你為什麼要來見我？我恨你，你為什麼要來？是來可憐我麼？我不用你可憐！”慕凡一拳打在身邊的樹上，咚的一聲，竟嚇了瓊絲一跳。她怔怔的瞅著從前的那個少年，而今他自然已經成熟了許多，可他的氣質，他的格調，依然如故。
“慕凡，是我不好，是我負了你------”她倏的上前一步，緊緊的將他抱住，把頭貼在他的胸前，似要擠入他的身體一般，她的手不住的在他身上摩挲遊移。“你要幹什麼嘛？動手動腳的，要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激動之餘，慕凡麵色漲紅，竟有幾分尷尬。他誠然是愛過她的，可現在——她的突然出現，還真讓他有點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