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鄭令文，好特別的名字。”慕凡正想著，就見天上一團黑雲滾來，在半空裏懸著。再看街上人流如蟻，一點一劃串成黑壓壓的一片。“這座城市真怪，大白天的有這麼多人？他們應該都去看看書才好，那可就清靜多了。而我在殺人的時候，也就犯不著避諱什麼。如果是這樣，那就直接去他的公司好了，她不是說將他廢掉也算？對方是黑道上的老大，殺了他固然犯法，將他廢掉不也可惜？這都是中國的人才，亂世中的英雄啊！而我區區一介書生，又何苦要管這麼多呢？倒不如抽些時間跟鄰家的小孩們多講幾段童話------”
正想著，就見對麵茶樓上衝下一人，白色襯衣上已是血跡斑斑，而他身後尚有七八個打手，拿著砍刀一路追殺過來。慕凡知道這人必死無疑，而他的長相像是見過一般。在哪裏見過呢？形勢已不由他多想，因為這人已然朝他這邊奔來，在他的後麵是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可惜裏麵的水卻不大幹淨，這都是工業化的結果。
當那人靠近身前，慕凡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他似乎也頗以為奇：眼前這個黑衣男子怎會不躲？後麵來了這麼多打手，即便他們隻要他一人性命，也難免造成誤傷。但他自知時運不濟，生死存亡在此一刻，就顧不了許多，便要縱身往那河裏一跳，想要逃過此劫。不料肩上猛的壓來一隻鐵手，勢大力沉，立時將他製住。
“你要往哪跳呢？”那人回頭，便與慕凡四目相對。“河裏，跳河，我要逃命呀！你沒看到他們已經追來了麼？”那人辯解著，慕凡輕輕一笑，問：“你不知道下麵的水很髒麼？每天都有死鳥在上麵漂著，甚至還有死人。你想成為其中一個？”那人知道下去也是一死，把心一橫，就筆直的站在那裏，兩條腿仍是哆嗦不止。
這時候，打手們已經圍了上來，舉著砍刀正要行凶。冷不防一條鏈子殺了出來，隻一口茶的工夫就將其中二人的長刀擊落，再順勢一撥，連人一塊拖倒在地。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就在前麵站著，一個不敢上來。更有大膽的市民前來圍觀，卻見那條鏈子雪白透亮，寒光奪目。
“這咋像是小說裏的人物呢？使這種兵器的還真沒見過，這不會是拍電影吧？有看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打手們卻怕了，紛紛把刀收起，也不忘提醒那人說：“姓鄭的，不是哥們怕你！你今天遇上貴人了，算你娃走運！咱們改天再決勝負。有你沒我們，有我們沒你！你走著瞧啊！”說完就往人群中一鑽，大搖大擺的走了。
再看那人，已經麻木得沒了知覺，隻是立在那裏，像根丟了魂的稻草。
“事情已經結束了，你們都散了吧，等會兒警察要過來維持交通的。”慕凡拿著鏈子，像個演員似的朝觀眾們招手示意，眾人哄的一笑，讓出道來。慕凡就收了鏈子掛在身上，倒像個古代的蠻夷。正轉身離去，那人就過來了，把手搭他肩上：“小哥，謝了！沒你出手，今天兄弟就死菜了！”
“這倒是真的。不過呢，他們可以不殺你，你卻已經死了。”慕凡說著，徑直往前走，回他原來的方向。
“小哥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你說出個理由來。”鄭某跟在他身後，而原本他就是慕凡此行的目標。他想到的是，他已經成功了。
“因為有人恨你！一個為人所恨，而又為仇恨所驅使的人，他的生命已無存在的意義。這樣活著的人，我們可以管他叫僵屍。”
“僵屍？”那人禁不住一笑，笑過之後卻是悲涼。他畢竟是活了幾十年的成人，不會不懂慕凡話裏的意思。他隻是覺得，眼前這人絕不像是他們這個世界上的人，那他會是誰呢？可他偏偏又在那個時候出現--------但無論如何，他至少是他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