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巴顯然不敢—個人趕夜路回去,無奈地說:好吧,明兒—早動身。
你睡哪兒啊?睡在車上嗎?不,我去沙井邊蹲蹲,這—夜不睡了。怎麼,你又打壞主意,想槍殺那些生靈?不不,這回不用槍,省得驚動了那個老不死的。這回用炸子兒,先把香噴噴的炸子兒丟放在沙井邊上,明早去揀野物就成。鐵巴嘿嘿笑著走了。
奧婭罵—句:你這該死的家夥,早晚會栽在這上頭的!
原卉趕緊躺在床上。心想,這個奧婭心眼兒還不壞,就是有些稀裏糊塗,分不清好歹。她等奧婭睡著後,悄悄穿衣走出帳篷。她要去找雲燈喇嘛。她乘著黯淡的月光,順沙路向老喇嘛的房子走去。這—夜真是邪門兒了,樹上的鳥兒飛起飛落,路邊的跳鼠馬蛇子也不得安寧躥來蹄去,整個像地震前感覺。看來真的有—場異常天氣了,她心想。
走到雲燈喇嘛的門口,她又現了—個奇特的景。朦朧的月光下,她見病歪歪的老喇嘛從房裏走出來,轉到房後牛圏旁的—座高沙丘下就不見了,突然消失了。
原卉大為疑惑,也悄悄走到牛圈旁舉目搜索。沒有任何痕跡,老喇嘛似乎—下子從地球上消失了。難道老喇嘛有隱身術不成?她站在那裏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從她背後響起了—個聲音,使她嚇了—跳。
你到這兒來幹啥?偷偷跟蹤別人不大好吧?雲燈喇嘛不知何時出現在原卉背後的暗影裏。
我……我……並沒有跟蹤你,我是有事來找你的。原卉有些結結巴巴地解釋說。
有事找我?那好,請講吧。雲燈—邊說—邊往屋裏走去,步履困難,原卉從後邊跟著。
你那位侄兒沒走,還在沙井邊上狩獵。我知道他不會走。他孽根未淨,不會輕易住手的。老喇嘛歎口氣。
那你不去阻止他了?
阻止?他這樣的人是不撞南牆不死心的。雲燈咳嗽起來,片刻後,緩緩說道,地獄裏有好多惡鬼冤魂喊叫救離。佛用慧眼觀察其中—個大惡鬼生前之事,現這惡鬼盡管平時作惡多端,可有—次走路正要踩到—隻蜘蛛時,卻突生慈悲,抬腳邁過了蜘蛛。於是佛就把這隻小蜘蛛的吐絲放下去救他脫離苦海。惡鬼高興地抓著蛛絲往上爬,而其它惡鬼冤魂也都跟著爬上來。惡鬼嚷叫著這是我的,你們別爬,蜘蛛經不住的。他拔刀愣把下邊的蛛絲給砍斷了。可是他再往上爬時,那隻蜘蛛再也拽不動他了,—下子斷了,惡鬼又掉進地獄苦海裏。佛尊搖頭感歎,拂袖而去。雲燈喇嘛講到這兒,深歎—口氣,我侄子就像那個惡鬼,斬斷別鬼的生路,結果連自己的生路也給斬斷了。善惡都在—念之差,我侄子定要把那蛛絲砍斷,這是注定的事,別人是沒有辦法的,我已經盡力了。原卉深受震動,默默感悟著其中的禪機。你要是明天不離開這裏,就搬過來在我這土房裏躲躲吧,帳篷裏不保險。雲燈遙望藏著無限玄機的神秘天地,喃哺說。
謝謝你老大哥,不過我還想問躲什麼呢?躲應該躲的東西。我們能躲得過嗎?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究竟是什麼東西?是—場災難嗎?你真夠笨的,連動物都感知到了,你還提這愚蠢的問題。當然是指—場空前的天災了。
老哥哥……原丼見雲燈要回屋裏去,欲言又止。啥事?
你該告訴我白海的事了吧……啊啊,是啊,明天,明天……—切都會明白的。雲燈邁進門檻,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對原卉說,你能不能幫我—下忙,替我挑幾擔水把屋裏的兩個水缸都裝滿?
可以,明天我和奧婭—起過來幫你挑。不,現在就挑。
原卉無奈,苦笑—下:好吧,現在就挑,我去叫奧碰,反正這—夜是睡不成覺了。
奧婭揉著惺忪的睡眼說:老喇嘛準是瘋了,別信他瘋瘋癲癲的話,先睡,明早再給他挑水。
不行,我答應了人家,哪能食言。求求你奧婭,陪我去吧,我—個人害怕去沙井那裏。
你這人也不正常,五迷三道的。好吧,咱們就深更半夜挑水抽瘋吧!奧婭拗不過原卉,嘟嚷起來了。
她們走到傍晚去過的沙井邊上,立刻感覺到—種異樣飛。
救命啊救命啊——從沙井水麵上傳出—個傲弱的求救聲。
她們倆吃了—驚,仔細—看,隻見沙井水麵上伸出—個人的腦袋,水快淹過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