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禮儀程序,兩國和親,應是北紇上書嘉明帝。
之後再由鴻臚寺在朝會上啟奏,由眾多朝臣共同商議此國家大事。
但不知為何,一王子默古卻猶如突然襲擊般,壓根沒有事先上書聖人,竟直接在朝堂上啟奏,當真是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你們北紇當真是蠻夷之地,竟敢提出此等荒唐之事,永寧王殿下乃是我大周一品親王,豈可與你北紇聯姻,”突然一個官員突然開口斥責。
這一句話猶如將所有人都從炸雷之中拽了回來,隨後越來越多的聲
音響起。
“就是,永寧王殿下豈可與北紇蠻夷聯姻。”
“北紇乃是茹毛飲血之地,陛下萬萬不可輕易答應此事。”
相反是作為當事人的謝靈瑜,居然依舊是一臉平靜無波的表情,她抬頭看著站在空曠過道上的一王子默古,竟完全沒有一絲惱火憤怒。
但是默古卻仿佛並未聽到周圍的斥責辱罵之聲,他抬頭望著上首的皇帝陛下,輕聲說道:“皇帝陛下,您乃是大周天下蒼生之主,亦是百姓之父母,邊境百姓雖遠離您,但亦是您的臣民。北紇與大周已有數十年未曾和親,兩國之間一直摩擦不短,我北紇大可汗表示,隻要兩國能夠聯姻,在永寧王殿下有生之年,北紇定會維係兩國和平。”
謝靈瑜如今不過剛過及笄之年,這意思是隻要她嫁過去,未來幾十年,北紇絕對不會打破兩邦和平。
果不其然,在默古說完這句話之後,朝堂之上的咒罵聲竟小了不少。
畢竟自古便有和親之說,曆史上便有不少宗室公主和親。
說起來謝靈瑜並非聖人親女,她乃是先永寧王的女兒,算起來乃是宗室之女。
況且默古這番話,便是拿邊境安穩做為威脅,若是大周不答應此事,日後一旦大周和北紇邊境再起摩擦,便是謝靈瑜之過。
畢竟若是她肯為邊境犧牲自我,答應聯姻的話,邊境便能得到安寧。
如此一來,誰又敢直接否定和親。
就連一直在上首的嘉明帝,都並未開口。
但是突然一直並未出聲的裴靖安站了出來,他望著上首嘉明帝:“陛下,永寧王和親之事萬萬不可,北紇十年前與我大周一戰,乃是戰敗而歸,豈有如今要求我大周親王之尊下嫁的道理,自古以來都未有這樣的道理。”
“正是如此,哪有親王和親的。”
眾人紛紛點頭,又是讚同裴靖安之言。
但是一王子默古似乎早有準備,他淡笑著望著周圍,突然輕聲說道:“諸位大人,正因為永寧王殿下身份尊貴,我們北紇國才會誠心求娶,這樣一來,我們與大周邊境和平的協議才更加不會被輕易撕毀。”
“這正是表明了我們與大周永保和平的決心。況且永寧王殿下受天下供養,若是願意答應和親,亦能青史留名,受天下人敬仰。”
顯然這次默古確實是有備而來的,就連謝靈瑜的身份都被他考慮在內。
一時間,朝臣都沒想到,他一個北紇人竟能如此戴高帽子。
一口一個天下人,似乎隻要旁人阻止謝靈瑜和親,便是棄天下人與不顧。
此時禮部尚書突然上前,恭敬說道:“陛下,按理北紇國要與我大周聯姻,理應先呈上國書,再交由鴻臚寺啟奏,如今一王子這般直接在朝會上開口,實在是於禮不合。”
“正是如此,和親之事乃是國之大事,理應從長計議,”又一個官員上前。
但是在兩人這般說話之下,原本絕無可能的和親之事,倒是成了可以商量的國之大
事。
於是就在這些吵鬧之中,嘉明帝終於開口了:“北紇願意與大周和平交好,大周自是歡迎,但是和親之事確實乃是國之大事,一王子你卻不尊我大周禮儀,不事先上表國書,在朝堂上肆意開口,朕可並未看見你們北紇的誠意。”
“陛下息怒,”站在最前方的左仆射裴正嚴朗聲喊了一句。
隨後眾人紛紛跪地,高聲喊道:“陛下息怒。”
但是嘉明帝卻並未再開口,而是直接起身,離開了太極殿。
之後內侍朗聲喊道:“散朝。”
但是眾朝臣並未立馬離開,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麵麵相覷,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隻是最後先動的,反而是謝靈瑜。
隻見她看著不遠處的鴻臚寺卿曹務實,客氣說道:“寺卿大人,既然朝會已經結束,咱們便安排北紇使團返回驛館吧。”
這些外藩使團在長安的一切出行,都是由鴻臚寺安排。
特別是今日他們入宮參加朝會,更是鴻臚寺從頭到尾負責。
但任誰也沒想到,北紇使團居然敢直接提出和親。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謝靈瑜乃是鴻臚寺少丞,所以北紇使團才並未事先上呈北紇國書,要求和親,是怕謝靈瑜有所反應吧。
北紇使團這是想要打大周一個措手不及,打謝靈瑜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誰都沒想到,即便是事到如今,這位永寧王殿下居然還能如此沉得住氣。
“好好,”曹務實小心翼翼望著她,邊回應邊點頭,似乎生怕激怒謝靈瑜。
於是很快,鴻臚寺眾人便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