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回複?
都急死了。
春風啊,你究竟怎麼了?
這是最新的信息。這之後,便再也沒有發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情感走私了。
感情的被欺騙和羞辱,使陳惜惜幾近窒息。短信不曾一一看完,惜惜大腦裏仿佛電流短路,一次次出現黑屏。待她意識重新恢複,頭腦重新清醒,又覺得一股又一股的熱血,不受控製地瘋狂地直衝腦門,她感到雙目刺痛,大腦發暈,心裏翻江倒海、五馬奔騰,甚至連手指也開始發抖。
這些隱匿在丈夫秘密手機裏的秘密信息,讓這個一直自詡內心堅強的女人,徹底崩潰了。
2
照著那個號碼撥過去,被告知已經停機。
那個女人是誰?
花兒,花兒是誰?誰是花兒?
倩?倩是哪位?不棄不離,不單單是身體的出軌,心靈、情感,乃至靈魂,都已完全脫離了軌道。背叛,背叛得太徹底了。徹底得讓惜惜絕望得恨不能立即死去,潛至十八層地獄找到春風,揪著他的耳朵問個究竟。
婚姻裏的愛和溫情,都是假的嗎?那些來自他的寵愛和關懷,都是在演戲嗎?
周末,老人要見孫子,惜惜就讓保姆先帶兒子過去。以前也常這樣,孩子送老人那兒,他有事外出應酬,陳惜惜也常常一個人在家。但那時就不覺得是一個人,除了享受難得的清靜和安靜,從來不會有一個人的孤單感覺。那時候,丈夫和兒子,一大一小兩位男性公民,不論他們在不在身邊,他們的身影,他們的聲音,他們的笑臉,就算是吵鬧,都會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根本不容她有片刻孤單。
現在就不一樣了。前腳送走兒子,後腳再走回那所裝修華麗的房子,陳惜惜便感到蝕骨的寂寞,奪命的孤獨。除了孤獨,還有如影隨形的“花兒”,那陰影毒藥一樣一點點殘殺著她的美好情感。
陳惜惜終於倒下了。身體虛弱得幾乎撐不起肩上的頭顱。躺著,卻不能一直躺下去,不得不想辦法爬起來,想辦法強迫自己吃點東西,保持營養,保存體力。春風不在了,她就是兒子的天,是這個家庭的天。天,絕對不能倒下。天倒下了,一切都完蛋了。
一個人的孤獨裏,記憶的碎片慢慢聚攏,思維也變得清晰起來。
這些年來,尤其近兩三年,他待她實在是特別好,特別溫柔,特別細心,特別體貼。無論外麵生意多麼繁忙,回到家來,都不忘對妻子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每逢周末,或是情人節、妻子生日、結婚紀念日等類似重大的日子,他都會從早到晚陪在妻子身邊,甚至親自下廚,為全家人做一桌豐盛的餐食。
她說:你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他說:可能是老了吧?以前年輕不懂事,一門心思隻想著賺錢,現在越來越覺得,如果沒有幸福的家庭,賺一座金山回來也沒什麼意義,越來越覺得老婆和孩子的重要性,越來越覺得家才是我最需要的地方,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幸福的時候,憧憬的未來必定也是幸福的。感受幸福的時候不曾想到,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已悄然變化。原來,這份反常的溫柔和細心背後,卻是另有一層深意,那就是背叛,背叛得如此狡黠,如此徹底。
原來幸福,隻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用幻想編織的美麗外衣,自欺欺人地披在身上,用虛幻的美景,安慰自己,帶來虛幻的甜蜜和快樂。
陳惜惜穿著柔軟的拖鞋,在室內來來回回地踱步。
內心裏渴望,“花兒”帶來的衝擊,快速被化解。雖然越是期待化解,便愈是亂麻一團,找不出頭緒。男人泡女人,通常都是有金錢做後盾。春風算是有錢人嗎?如果說現在,勉強可以算,那麼以前,在自己認識他,嫁給他之初,他算什麼?認識他時,他不過大學校園一名窮學生。嫁給他時,他不過銀行最前線一名坐櫃台的普通職工,每天除了查錢,做賬,過著和驗鈔機所差無幾的機械生活,沒什麼特別。
如果不是惜惜的煤老板父親陳錦江的建議和鼓勵,春風也未必想到辭職出來單幹。如果不是陳錦江提供的第一筆啟動資金,春風也未必有勇氣涉足商海。如果不是惜惜父親在第一筆資金之後又接連提供了第二筆、第三筆,春風的事業也未必會所向披靡、攻無不克、一帆風順。在魏氏公司出現生意上的困境,遇到資金周轉的難題時,如果不是惜惜父親慷慨相助,無條件支援,把一筆筆巨款如期彙到,魏氏公司未必能夠在商海出其不意的海嘯裏,沒有喪命反而愈加強壯地發展到今天……惜惜的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為了提高女兒的幸福指數,保障女兒的生活質量。可是他,回報她的,竟是背叛,是暗箭,是背後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