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搖擺！心的二分之一
VOL.1
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再見到陸逸了。
其實要說學校大的話也不見得，至少我們能碰麵的機會有很多，比如說社團，隻是我們難得意見一致地選擇了逃避，都做起了逃兵。時間是最好的治愈師，這句話說得真好，隻是為什麼在我身上就不適用呢？我隻感覺時間過得越久，我就越想念陸逸，想念他溫暖美好的笑容，而越想他，我的心裏就越難受。
我和尹夜彬已經很久不說話了，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而他自說出我們之間非同一般的關係之後，也沒再找過我的麻煩。那枚戒指後來還是被我找回來了，它並沒有遭到被主人拋棄的厄運，盡管代價是讓我發高燒到39.8℃，因為我覺得我似乎還有什麼沒弄明白。
再過不了多久就是Dream的學園祭了，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學園祭，學校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除了上課，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用來添置道具布置場景，雖然Dream的大多數學生都是嬌生慣養的萬金少爺千金小姐，從來沒做過什麼粗話重活，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卻更願意親力親為。而我則因為尹夜彬和陸逸這兩個人，早就被集體排斥了，所以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忙，隻有我一個人閑著。
我忽然想要去管弦社走一走，理由很簡單，不是因為陸逸，隻是想去。
管弦社一直是很“冷”的社團，所以比起劍道社啊網球社啊那些很火的社團來說，成員隻能用“少得可憐”來形容，而在那少得可憐的成員裏，有九成九都是女生，但就算是全部聚齊了，場麵也沒有這麼壯觀吧？看那些女生陶醉的樣子，那分明是花癡才會有的表情！
我徑直推開門走進去，或許因為同樣是女生的關係，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我的出現，而是繼續陶醉在她們花癡的世界裏，目光一刻也不願意離開被她們圍在中間的那個人。
我心想，反正也是無聊，不如和她們擠在一起湊下熱鬧，於是便瞅準空隙往裏麵擠。
“誰呀這是？擠什麼擠！”或許是因為我動作幅度太大，終於有人不滿了，但卻被她旁邊的幾個人瞪了一眼，她趕緊討好地閉嘴，卻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僅如此，還非常不客氣地送了我一記白眼，並且把我往旁邊擠。
我窩了一肚子火，卻害怕露了底被眾人群毆，於是隻能比她剛才還要凶狠的眼神回瞪她，然後再抬起胳膊把她把她往旁邊擠。
就在我們倆分別用惡狠狠的眼神瞪對方的時候，悠揚悅耳的小提琴音從包圍圈的最中央傳了出來，是我最熟悉的那首《Liebesgruss》，或許是因為演奏者心情的關係，使得那本來甜蜜浪漫的樂曲聽上去卻帶著隱忍的感傷。
透過人群的縫隙，我看到陸逸正閉著眼睛認真拉琴，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忘記了周圍還有人在，可是不同於以往，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憂鬱和深沉。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陸逸的臉上沒有了笑容會怎麼樣，可是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我的世界裏沒有晴天了，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
琴音優雅綿長，絲絲縷縷扣入心間，可是越聽到後麵，我就越難過，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難受，最後甚至沒有辦法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連眼淚也跟著來湊熱鬧了。陸逸你這個傻瓜，全世界最大最笨的大傻瓜！安純萱有什麼好，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樣為她付出？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
剛才那個一直在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女生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起來：“哎，你……”她話還沒說完，不知道是誰在我後麵輕輕推了一下，重心不穩的我便整個人壓到了旁邊的人身上，旁邊的人同樣重心不穩地順勢壓了過去，一場連鎖反應就這樣形成了，場麵在瞬間失控，大家在我的影響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漸次倒下去，直到最後一個人被壓倒，若不是陸逸閃得快，恐怕他也成了被壓的一員了。
悅耳的琴聲戛然而止，陸逸一臉驚訝地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宏偉”場麵，爾後將視線移向我，眼裏瞬間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便被擔憂取代：“有沒有摔傷？”關切之餘還伸過手來將我從那個給我墊背的人身上扶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對、對不起……”看著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表情煞是痛苦的眾人，我心裏立馬升騰起濃濃的愧疚來，然後轉頭看向陸逸，“是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才……”
“我明白了。”陸逸勉強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來，然後將視線轉向那些一臉吃人表情的花癡女們，“大家也都聽見了，她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為難她？我代她向你們道歉，可以嗎？”陸逸說完便真的彎腰，然後九十度鞠躬。
見陸逸給她們鞠躬道歉，眾人當然不好再說什麼，隻是一個勁地擺手：“沒事，沒事，我們都相信這位同學不是故意的！”說完，那些不屬於管弦社的女生們都一身狼狽地退了出去，路過我旁邊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瞪我一眼，然後抬起頭微笑著和陸逸道別。
那些不屬於管弦社的女生們走了之後，偌大的社團裏就隻剩沒幾個人了，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僅剩的幾個人也抱著樂器離開了，隻剩下我和陸。本來覺得自己是有好多好多話要和陸逸講的，可是現在他就站在我麵前，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陸逸說著便抬起手幫我把額前的亂發撥開，然後理好，接著曲起手指將我臉上的淚痕抹去，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總是讓我擔心。”
“對不起，我……”我囁嚅著，有些不確定地抬起頭看著陸逸，視線好像又朦朧了，幹脆取下黑框眼鏡扔掉，不過剛才也幸好有眼鏡掩護才沒讓大家認出我，不然的我今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樣的呢。
“傻瓜！”陸逸扣起拇指和中指在我額頭輕輕彈了一下，“那又不是你的錯，再說了，你覺得我陸逸會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嗎？更何況是對於我喜歡了這麼久的人！”
我立馬抓住陸逸的胳膊，一臉的期待：“這麼說，我們還是朋友，和以前一樣？”
“嗯，和以前一樣，不會因為多了一重阻礙而改變什麼，我依舊是陸逸，你依舊是我一個人的萱。”仿佛是得到了什麼暗示，陸逸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依舊和之前一樣溫暖迷人，“隻不過是訂婚而已，沒有什麼的，隻要你們一天沒有結婚，我都還有機會把你贏回來。”
啥？結婚？他也想得太遠了一點吧……
“萱，你爸爸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去你家拜訪一下他，順便把我們的事告訴他，我想，他應該不會反對我們的吧。”
嗯？陸逸的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多了？還有，為什麼他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還說要去拜訪我爸爸？他找我爸爸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我對他的了解，似乎大概也許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吧……我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麼，萱，學園祭的時候你有節目嗎？”見我搖了搖頭，陸逸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既然如此，我想邀請你來為我的小提琴表演做鋼琴伴奏，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我正想說“沒問題”，卻被另一個聲音搶先：“我不許！”
這個該死的破壞我和陸逸之間和諧美好關係的罪魁禍首尹夜彬，為什麼每一次我和陸逸有深入一點的接觸的時候他都會出現？還真的是陰魂不散！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想要支配我的意願？我已經受夠了他的專製獨裁了，現在，我要農奴翻身，我要革命到底！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就憑你的未婚夫姓尹，就憑你即將成為尹家的女人！”尹夜彬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似是恨不得立馬將我生吞活剝，“所以，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一點，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我的底線和耐性，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無聊！”
“Sorry，如果你真的是這麼想的話，那我隻能很遺憾地告訴你，很快就不是了。”我正欲發作，卻被陸逸拉住了，“因為我非常有自信自己才是最適合萱的人。萱，你說對嗎？”
我禁不住衝陸逸翻了翻白眼。這個家夥實在是太狡猾了，每次都把最難的題留給我！
“那麼安純萱，你怎麼選呢？是給他做鋼琴伴奏，還是和我四手連彈？”
“可是，夜……”尹夜彬的話一出口，我都還沒來得及驚訝，一旁的林又詩卻變了臉色。
看到纖弱的林又詩又露出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來，我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便徑直躥了上來，賭氣似的說道：“當然是給陸逸做鋼琴伴奏！”
顧不得去看陸逸臉上究竟是何種表情，我隻是揚起腦袋一臉怒氣地看著尹夜彬，卻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卻什麼也不說，隻是拉住我就往外走。
搞什麼啊，每次都這樣，說不過了就動手動腳，他到底還算不算個男人？
VOL.2
“混蛋！你放手啊！”我一邊窩囊地被尹夜彬拉出社團，一邊很沒形象地衝他大吼大叫，“喂，我說你到底是講不聽還是聽不懂啊，我說叫你放、開、我！”真是要命！力氣比我就大了不起啊，他怎麼不去殺牛！
尹夜彬根本就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甚至於還加快了腳步，使得本來運動神經就不怎麼發達的我更加跟不上他的腳步了。受了這麼久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統統爆發了。
“啊啊啊——受不了了！尹夜彬你這個汙染環境兼破壞心情的混蛋壞蛋王八蛋臭雞蛋，進化不完全的生命體，基因突變的外星人，人類進化史上最大的敗筆，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中間對不起黨和人民的紈絝子弟，自負自戀自大還自找沒趣的沙文豬大蠢豬，我安純萱一定是倒了八輩子的大血黴才會和你扯上關係！”我越說越激動，也顧不得尹夜彬的臉色難看到什麼程度，隻是像被解除了禁錮一樣，毫無保留地把一直以來都壓在心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是怕你，我隻是不想和你這個智商負兩百的大笨驢一般見識而已，還有，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裏可是學校，是公共場合，像你這樣未經當事人允許就拖著別人到處亂跑的行為可是有傷風化的！不僅如此，學校裏不也還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嗎，你不覺得丟臉我都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你最好是趕緊放開我——啊喂，我說你，你該不是連中國話都聽不懂吧，我是叫你放開我，不是叫你把我塞進車裏！”搞什麼啊，剛才隻顧著發泄，連自己怎麼被他拖到停車場裏來的都不知道！
“罵夠了？”尹夜彬坐在駕駛位上斜睨我，“罵夠了就給我閉嘴！”說完他便發動引擎將車開出了停車場，並且直接飆上了高速公路。
我的心髒啊……就算要懲罰我，也不用選這麼變態的方式吧！
“尹尹尹……夜夜……彬……”我嚇得臉都白了，聲音也顫抖得厲害，感覺好像心髒都快從胸腔裏蹦出來了一樣，“你你你……有有……駕照嗎……”
“我無證駕駛！”尹夜彬說完便直接把車速飆到120碼，嚇得我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不過是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了而已，雖然是有些難聽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尤其對象還是尹夜彬這種人，但他也不應該小氣到為了這種事而殺人滅口啊，更沒有理由要和我同歸於盡的說……嗚嗚，上帝佛祖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真神阿拉，求求你們顯顯靈幫忙把這隻迷途的羔羊給帶回家吧！我還沒有享受夠我的大好青春，我還沒吃夠我最愛的草莓奶油蛋糕……我我我，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我不想這麼早死啊……再說了，我一沒欺負阿貓阿狗，二沒踩壞小花小草，我尊老愛幼，我遵紀守法，我是祖國未來的棟梁，我不可以這麼早就把自己給交代了啊啊啊——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馳著，尹夜彬的視線沒有一刻偏移，而他的眉頭卻一直皺著，薔薇色的唇也緊抿成了一條線，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攥得死緊，暴露在外麵的青色血管有些觸目驚心，緊繃的身體更像在告訴我他正被什麼問題困擾著一直得不到解脫。
我的心裏突然湧現出一陣悲涼，為我自己，也為尹夜彬。明明是根本就毫無感情可言的兩個人，卻不明所以地被綁在了一起，想要掙脫這束縛，卻發現怎麼做都隻是徒勞，因為越用力，就隻會越加加重身上的桎梏，甚至連呼吸也會變得困難，怎樣都得不到解脫。